【第二更】
当太阳升到半空中的时候,洛阳城中元老们的宅邸,都已经被重兵重重围困。
一门门虎蹲炮直接瞄准了宅邸的正门。
游师雄的手上其实没有多少兵马,零零碎碎加在一起也不过三五千。这还要要加上洛阳城中的一千多多警察。
如果收到消息的时间迟一点,游师雄最好的情况,也只能说一句自保有余而进取不足。甚至可以说自保都勉强。
不过现在,提前一步下手,洛阳城中可能的动乱源,尚未露头便已经纷纷被掐死。
“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游师雄对熊一般的警察局长这么说着。
他也想反击京师,可惜手上没兵,只能望而生叹。
“沈存中远在太原,缓不济急。宗泽在怀州,近是近,可惜他手中没兵。只盼韩相公能早点过来了。”
“如果先来的是京城方面,那我们守不住洛阳。”
洛阳不驻屯兵马,本是相互取信的需要。而且洛阳城如今也无险可守。
洛阳城周围并没有防御堡垒,更明确的说,从洛阳一直到长安这一条拥有潼关和函谷关的战略要道上,连一座城堡都没有。甚至过往的烽火台都被废弃了,改装铁路沿线使用信号板来传递消息。
到头来还是看京城方面到底有没有能力调集大军,一股脑地推平关西的势力。又或者是韩冈出手,聚拢关中的军队,然后出关解决京城叛军。
就在游师雄和展雄飞相对而谈的时候,洛阳各处的回应雪片一般飞入游师雄的案头。
大多数元老都派了家人过来抗议。但元老之首的文家,派来的却是报哀的信使。
过去精明强干,甚至让韩冈和章惇都曾经感到忌惮的老人早成了连口水都需要别人来擦的老糊涂。
而今天,终于魂归道山。
“死的真是时候。”游师雄表示遗憾,如果文家这时候闹一闹,未来洛阳就真的清净了。
展熊飞慎重的说,“洛阳城这边,我也只能暂时先压着。真要是闹的生灵涂炭,不知还要多少年才能恢复了。”
游师雄苦笑,“只能看韩相公了。”
展熊飞搓着半长不短的髭须
,“真的要看韩相公了。”
…………………
京城政变的消息传入长安城的时候,整个城市都轰动了。
仆人们在街上狂奔,带着他们主人的名帖和口信,到处联络相熟的人家。
景家收到的名帖铺满了桌面。景家从祖辈开始便已经在关西为将,上一代的景思忠,景思立都战死疆场。如今实力稍逊,但依然是种家,王家等关西将门以下的佼佼者。同时也是雍秦商会里的核心成员。
老族长景思谊和现任族长景营阴沉的对着满桌的名帖。
“都三天了。”景营欲哭无泪,从京城到长安三天时间传递信息,可以说是神速,但对于已经陷落在京城的家中子弟,三天时间,尸体都快发臭了。
“三天了,熊本和燕达抢了先手。现在京城应该被他们打得铁板一块。黄裳和李信实在太大意了,以为章惇去了河北就可以高枕无忧,这下把命都送了。”
“八弟……”景营欲言又止。
虽然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但景思谊此时连眉毛都不动一下,“看他运气了,能活就活,活不下来也就罢了。这一回劫难,各家沦陷的子弟都不会在少数……”
景思谊正在说着,忽然抬头望着外面。
景荣盛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景营的儿子,负责经营家族产业,族中最被看中的第四代,“又要我们交钱。现在工厂赚的好好的,再开十年年也不成问题,做什么要开发什么机器?他们能吃饭靠谁呀?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看到叔祖和父亲的表情,他忽然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
被重点培养的下一代族长,景营不介意跟儿子谈论一下面临的问题。
景荣盛听了几句,眼睛越来越亮,“太好了。叔公,阿爹,这下可轮到韩相公求我们了。兵马在我们手中,他不答应自然学会里的事大家都有一份说话的资格,我们就让他自个儿去平叛!”
他兴奋得脸色泛红,“种家曲家其实这几年都对他都……”
啪的一巴掌,清脆而响亮。
兴奋的声音一下被打断。景荣盛原地转了个圈,鼻血流了出来,人也懵掉了。
景营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滚出去!”
景思谊不动声色,“回房去。没有吩咐,不得出来。”
下人把景荣盛架了出去,景思谊叹道,“本来以为是个不错的孩子,以后把家族交他手里,大家都能放心。”
景营慌忙站起来请罪。
景思谊摆摆手,“四哥还可以,听说他跟王舜臣的儿子关系不错,人也稳重。”
下一代的族长之位,转到侄儿那里,景营都不敢多说一句,只能连连点头。
景思谊眼中透出的满意之色,“你去点好兵马,再让四哥去见韩相公。现在韩相公需要我们,这是最好的时候。只要表现的好,回头封赏的时候,稍微提一句自然不会被拒绝。”
“侄儿明白了。”
景思谊扫了眼桌上的名帖,姚,刘,曲,王,京兆府将门世家和主要将校的名帖泰半在此,“他们的想法当也差不多,先存个默契在,到时候一起好配合。”
敢于背叛韩冈或者向他提条件的绝对不多,但有想法的决然不少。
韩冈手中的实力,如果充分动员起来,倾覆天下也不足为奇。但只要韩冈想要尽快平定叛乱,现成能出动的兵力,主要就在京兆府这一片。
既然要被借重,想要一点合理的回报,这是人之常情。放到哪里都能说得过去。
加入雍秦商会的家族产业每年的收益固然不少,但完全可以赚得更多。
给自然学会的权益金不好克扣,可工厂更新换代却没必要那么频繁。工厂里许多位置,十一二岁的小儿完全可以胜任。同样的工种,关东的工人要便宜一半,用上未成人的小儿更是只有五分之一。景思谊并不贪心,每年付出的工钱能省去一半,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这话肯定只会事后再提。
景营还想说些什么,但忽然又听到外面的动静,刚才才被景思谊评价为稳重的四侄儿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车站,车站。”
“站稳了说话,这想什么样子。”景思谊不快的呵斥,“车站怎么了”
“陇西出兵了。第一批两千人刚刚进了车站了!”
景思谊身子一晃,差点没站稳,不敢置信的问道,“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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