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装作没看见男人眼里的提防和警惕,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叫我们外地人血液肮脏,我看是你们心思肮脏。”
男人想反驳什么。另一人严肃告诫:“别跟外地人多说话。”
之后就真的没人再理言卿了。
越往里走,巷子越深,青苔古藤的气息就越重。言卿一直都是这长长队伍里的异类。无论是他陌生的面孔,还是这把伞,都与众不同。令人匪夷所思的,障城人下雨从来不打伞。言卿因为有苏夫人做万能借口,哪怕身边再多打量凶恶的眼神,也没人敢真的上前找他麻烦。
排队排了一会儿,突然前面人群涌动起来。
言卿已经到了队伍前列,看到前面出现异动。一个少女跌跌撞撞从宗亲府内跑出,她穿着件杏黄色的衣裙,所以小腿上的鲜血痕迹更加明显。少女披头散发,脸色苍白,一下子推开队伍之首的第一个人往外跑。
她后面紧跟出来是一对宗亲府的人,纷纷拿着木棍拿着小刀。
“给我拦住她!”
“胆敢擅自流产,罪不可恕,送到城主府去!”
排队的男人们面面相觑却都在那女人闯过来时,一个个躲到旁边去。
“快快快后退,疯女人跑过来了。”
“离那疯女人远点。”
他们恨不得贴墙站,也不想碰那个女人一下。言卿将伞压低,然后暗中用脚和伞柄,悄悄把前面的男人绊倒,男人“啊啊啊啊”地大叫一声,直接往前栽,在这条并不算宽的巷子里一头砸在了对面的墙上。少女身形娇小,弯着身能从他身下走过,而后面宗亲府的一群人直接和男人躯体撞到了一处。
“啊啊啊谁推的老子!”
“你要死啊!”
人群混乱之际,雨也越下越大了,茫茫的水雾从青石巷表面浮起,世界和视野都逐渐模糊。言卿借着一处滑苔又弄倒一片人,侧身趁着混乱,往哪个少女走去。
障城有一点好处就是,胡同和旧巷多,七拐八拐,那个少女最后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一个废弃的暗巷里。
暗巷尽头堆积了不少废弃的木车,稻草,她流血过多,体力不支,藏身到角落里,用木板掩藏自己后。
再也忍不住,呜咽地哭起来。
“那边!她往那边跑了!”
“这臭娘们出不了城门,逃能逃到哪去!”
“真是个疯婆子!”
少女现在很痛,整个人发颤发抖,她看着障城自上而下的青色大雨,清澈的瞳孔中涌现出浓浓的恐惧来。
一滴雨水碰到了她裸露的肌肤上,少女立马疯魔般大叫起来,疯狂地用手去摩擦那边皮肤。她擦着擦着崩溃地大哭起来。突然一把伞隔开烟雨,停在她空中。紧接着,一抹青白色的长袍视野里,随后是一人轻轻的声音。“他们找不到这里来的。”
黄裙少女抬起头来,言卿朝她安慰的一笑。
言卿现在就是少年身形,看起来和她一样大,热情地蹲下身来说:“你怎么样?”
少女双唇毫无血色,随后颤抖地说了一句话。她是用障城方言说的:“你是外面来的吗?能不能救救我。”说完她就又沉默了,眼里涌现出一种浓浓的绝望来。她从来没出去过障城,不会官话,只会方言。她生在这里,好像诅咒,永生永世离不开这座常年阴雨笼罩的城市。
言卿盯着她,然后露齿一笑,也用障城的方言回答说:“嗯,我是从外面来的。”
黄裙少女骤然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微张嘴。
言卿不敢贸然把这个少女带回苏府,他问少女有住处吗。少女点了下头,随后带着言卿避开人多的路,沿着一条接着一条的小巷,到了一座山下。
山底有个小木屋,少女说这是她祖辈以前居住的地方。言卿来到这里的瞬间就出了会神,因为木屋后面的这座山在以前是五大家专门用来举行狩猎宴的地方。只是如今它乔木灌木一起连连拔高,已经成了人迹罕至的深林。
屋子的房梁上盘旋着一条毒蛇,床底下更是因为常年不居住,有身处这潮湿的地方,形成了各种虫窝。言卿帮忙清理干净后,少女激动地跪下来:“谢谢恩人!”
言卿没让她跪下来,他生了堆火,然后又从芥子空间拿出一颗丹药来,让少女服下。
坐在火堆边,温暖驱散了痛苦、寒冷和饥饿。少女也终于有了些理智,抱着自己的腿呜咽而哭。
言卿在这间木屋里转,发现墙壁上挂着不少弓箭、刀、和斧头。
言卿问道:“你太爷爷以前是靠打猎为生吗?”
少女明显有些愣,不明白言卿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点了下头,哑声说:“嗯。我家好几百年都是靠着后面这片林子生活的。”
少女弯身抱着自己,让干燥温暖的火光把泪痕烘干,她喃喃说:“以前后面这片林子,是达官贵人们用来玩的地方。两百年前障城比现在要好很多。繁华得很也热闹得很。我听我爹说,我太爷爷就在这里,救下不少当年的富家公子,得了不少好处。”
言卿点头,障城五家盘踞的时候大概也真的算盛世了。无论是府邸、街道、楼阁、居民,都不像现在一样在氤氲水汽里发霉。
言卿说:“你让我救你,总得给我说清楚理由吧。”
少女抿了下唇,脸色大白:“我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这在障城是死罪。”
言卿:“为什么?你不想要圣水吗。”
少女骤然拔高声音:“圣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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