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日,黑压压的百官云集午门之外,个个朝服冠带,满满的衣冠禽兽,人数超过一千。
这些人中,有大学士陈演,大学士魏藻德等内阁首席大臣,亦有国丈周奎、英国公张世泽等勋贵老臣。又有六部官员,大理寺卿,各科给事中等中小臣。还有卫允文、杨昌祚、林增志等词臣。
他们是来朝贺的,也看看新朝的意思,会不会选用他们。
特别魏藻德、陈演等大学士个个自信满满,凭自己内阁大臣的身份,又是大学士,个个满腹经纶,定然可为新朝所用,再次谋取富贵。
兵科给事中光时亨也是镇定站着,当日他力阻南迁,言称国君当死守社稷,结果城破后国君当真死社稷,而他光时亨转眼就降了。那又如何,降便降了,反正降的也不是他一个人。
他光时亨大有为之身,一样可以在新朝干出一番事业,继续慷慨激昂,激烈谏言。
看旁人投来的有些异样的眼神,光时亨夷然不动。
百官满怀期待聚着,不料他们从辰时等到午时,紫禁城内一点动静没有。他们议论纷纷,凡遇大顺官员,个个强笑深揖,试探询问。这时忽然矮宋子宋献策至,当下有数人跪问新主出朝否?
宋献策喝骂道:“没有屠戮汝辈已为幸事,区区候时,岂又不耐耶?”
众人恧然称是。
一直到日晡,也就是申时,已经下午的三点到五点钟,他们终于被叫进去了,却是至建极殿。
紫禁城三大殿,皇极殿、中极殿、建极殿。因皇极殿烧毁,中极殿最小,所以李自成放在建极殿开朝。本殿大典前皇帝常在此更衣,册立皇后、太子时,皇帝也在此殿受贺,有时官员也在此朝拜。
进入宏伟的大殿时,百官人等个个深吸一口气,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到了。
他们进入殿内,就见李自成高居在宝座上,头戴尖顶白毡帽,蓝布上马衣,左右两班则是牛金星、刘宗敏、李过、袁宗第、刘希尧、顾君恩、宋献策、张璘然、宋企郊等官列坐。
看百官进来,他们个个看去,脸上满是扬眉吐气、意气风发的神情,特别牛金星脸上,满满的倨傲。
他们斜眼相睨进来的明朝文武百官们,心中都是感慨万端,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耳。现在虽然还没还乡,但感触却更深。想想当年自己在乡下辛苦打铁种田的时候,想不到咱老刘家,老李家,老牛家也会有这么一日吧?
这一幕也让进来的文武百官们个个心情复杂,往日殿上那些人,武将不外是铁匠,木匠,马夫,农夫等出身,便是高居龙位上那人,亦不过驿卒耳。至于文员,最高不过举人,多是破落秀才,未中童生,而自己……
然成王败寇,现实如此,只能顺从!
百官一瞥之后都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他们恭敬的列好队,三跪九叩,三呼万岁。
李自成没有说话,牛金星则是走下去,他赫然以手摸在各官的头顶上,念道:“一双、两双、三双、四双……”他念念有词,从各官的头顶一一摸去,以核其数,最后点讫,有一千三百余人。
李自成看着下面满满的人群,叹道:“此辈不义如此,天下安得不乱?”
又看内中一些人头发削得干干净净,一副和尚的样子,更是皱眉。
他对旁边的刘宗敏、李过、顾君恩等人道:“各官于城破日,能死便是忠臣。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削发之人更为不忠不孝,留他怎的?”
牛金星也看到这些削发之人,却都是词臣,如宋之绳、林增志等人,他咆哮道:“既已披剃,何又报名?”
他的怒喝声吓得这些人全身发抖,牛金星尤不罢休,喝令将这些削发之人其余毛发也尽拔了。
然后他将名册扔于地上,执笔任意花点,敢有应迟者立用军棍,打得一些人惨叫连天,听得百官相顾皆失色。
然后牛金星又令鸿胪唱名,对出来晋见各官,他或嬉笑,或怒骂,或冷然,恩威不测,洋洋得意,尽情挥洒自己当年不得志的情绪。然这些官员个个都乖乖听令,无人敢吭一声,更不敢表达自己的不满。
李自成看了越发厌恶,心中涌现杀机。
这时唱名到东阁大学士、内阁大臣魏藻德,他整整朝冠,缓缓出列,以最佳的仪态,最富有磁性的声音拜道:“东阁大学士、内阁臣员魏藻德拜见我皇陛下。陛下拨乱世而反之正,德绥威詟,执符御历,奉若天道赫如上帝鉴临。今盖伏遇皇帝陛下,瞻天仰圣,激切屏营之至。微臣诚惶诚恐稽首顿首上言,皇帝既正大统,当万邦咸臣,化行仁流,伏以鸿谟启佑,共戴尧仁再造。”
说着,他不断叩头。
李自成好半天才听懂魏藻德说什么,原来是求用。他看着下面这个人,冷冷道:“魏藻德?大学士?内阁大臣?看来皇帝待你不薄。你既受皇帝重用,应当为社稷而死,为何苟且偷生?”
魏藻德听这话不对,先前自己一番话都白讲了,他揣测李自成的心理,连忙叩头道:“如果陛下赦免,一定赤胆忠心相报。”
李自成厉喝道:“不忠不义,朝秦暮楚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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