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四镇联军溃败,出缺不少,原来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李承泽暗骂了一声“番子”,心道党项果然跋扈,名为唐臣,实为唐贼!而这些个节度使也是毫无节操的,完全没有华夷之防,坐视蛮夷咆哮至此!
然而利益所钟,几家联手逼宫,十几万人马,自家却只有六千兵,只能压下心中火气,淡定道:“朝廷岂不赏功?然而朝廷已赐各镇自筹钱粮全权,诸镇用兵,何有再向朝廷索钱要粮之道理?如今长安新败,当先抚恤死国将士。而其间出缺,也可赏赐有功将校嘛,此事我可先做主了..”反正是开给官职,朝廷估计也得捏鼻子认,至于抚恤,那再说吧...
众节度使闻言,顿时喜笑颜开,高浔还算忠诚朝廷,对李孝恭呛声道:“入华夏已久,居然还不懂礼数!还不给殿下赔罪!”
那李孝恭却不想闻言,不仅没有大肆发作,反而连忙起身赔笑,李承泽没想到这厮如此无耻,也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应付。
然而回头瞟到郑畋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中却不咯噔一声,心中暗叫不好——历史上称郑畋他为晚唐干城,国家栋梁,如今手握数万大军,却坐视我受辱至此!
看来,他对我没安好心!李承泽终于反应过来了...
然而转念一想,李承泽又不禁悲鸣,他一心北进平叛黄巢,既是想趁机攒事功,同时也想要为华夏做出些许贡献,减少祸乱,让黎民百姓少吃点苦——一路行来,可谓白骨满地,野无炊烟,那幅景象,不身临其境,完全无法体会,何等悲凉。
与盛唐初年相比,简直犹若不是一个王朝。
但现实如此残酷,今天一见面就受辱至此,连先前视为泰山之靠的郑畋都对自己心怀叵测,如何是好...
怕是我这个西北行营都统连欲作泥人都不可得了!
但李承泽没想到的事是,郑畋这一番作派是故意而为,否则以郑畋久经宦海的道行,哪里是李承泽所能发现的了的?
不错郑畋正是想让李承泽正视现实——我对你没安好心,别指望我撑你,今天就是不帮你说话,让你被打脸!别再痴心妄想,建功立业了,你是懿宗的儿子,不是高祖的儿子!成不了太宗也成不了肃宗故事!
不错郑畋是大唐的忠臣,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今天他才会成为李承泽的恶人!
赤果果的打脸啊,李承泽虽然没能猜尽郑畋的用心,但也足够心中为之凛然了!
散衙之后,李承泽又撑着和诸人一起吃了接风宴,好在吃了一通挂落之后的李承泽继续奉行着我是泥人的原则,这顿宴席倒也没成为鸿门宴。
然而进了凤翔节度使司安排的驻跸之所的李承泽,却不动声色的与杨世达道:“我观诸帅跋扈,郑相居心叵测,若要立威,卿以为如何?!”
不错,李承泽今非昔比,先前唯唯诺诺,不过是逢场作戏,惑人耳目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天所受屈辱,反而将李承泽从迷梦惊醒!
形势险恶,关中诸帅,竟无一人可为泰山之靠!但哪怕如此,李承泽岂会甘为他人木偶,任人摆布!所谓泥人原则,不过是初临一地的权宜之策,或可视为,弱彼心防,然后扮猪打老虎,
就在凛冽的寒风吹荡在大唐陈王殿下心间的时候,长安城中的人间,却真真切切的在暖春四月承受着比冬日更加残酷的刀剑冷风。
昔日大唐四镇收复长安时,长安居民早苦于齐朝残暴,纷纷揭竿而起,参与到了唐军对齐军的攻势之中。然而却不想,黄巢不过是以进为退,诱敌深入,乱敌之策罢了!
等到唐军开始四下劫掠,与早先还一起打击黄巢的长安居民乱做一团的时候,黄巢杀了一个回马枪,不仅将四镇兵马覆灭大败,还因为深恶长安居民“助纣为虐”,反攻倒算,大放兵马劫掠!——黄巢完全忘了,昔日黄巢因为尚书门事件,而大起**,京中稍通文墨之人,不是被杀之一空,就是逃难去了,而加之各种捕匪、扣帽子等名义,使之波及到的平民百姓时,所造成的惨象,更是不可言述。
这就难怪长安居民,甚苦黄巢,要“助纣为虐”了。
如今,重返长安的大齐帝国,让这座昔日的世界之都,血火腥风,终日不绝。宏伟帝都,如今残垣断瓦,伏尸遍野,到了今天,就连哭泣悲鸣之声,都日渐断绝于耳,唯有行色匆忙,仍在昭著恶迹的齐朝兵马还在偌大长安之间恍然一现。
若是时光回溯,还能隐隐看见无数惨事的详细经过——深闺之中,不谙世事的不世仙女正在憧憬未来郎君,就被突入宅院之中的披甲齐兵抓在床上施暴,然而哪怕等她从惊愣之中反应过来反抗的时候,却已经被那大汉进入身体之中,而他口中呼救的父母,则早已倒在了堂屋之中...
刚刚嫁为人妻的女子,在为夫君梳妆之时,就被抢掠而去,而为她反抗的新婚丈夫,则死在了刀剑之下。如此种种,不绝于长安,在过去,在现在,一一上演...
无数寒门破家,无数贵胄也没能幸免,残唐乱世,无论千年世家,百年贵胄,还是碌碌平民,都不过是苍天刍狗,天地劫灰..
世无英雄,而暴夫为王。天地不仁,而百姓遭亡。
麟德殿上,大齐群臣,尽皆无语。帝亭之下,黄巢挥斥方遒。
“百日之前,天下归心,诸镇景从,而今天天下沸反盈天,乱我大齐治世,是为何?是因为朕施政无道吗?是因为我大齐军将,无能昏庸吗!是因为前唐天子,英明神武吗?不!都不是!是因为诸镇为求一己私欲,不愿意供养我大齐朝廷!
因为往日百年,他们肆意妄为,再难承受天下归一,皇帝号令无双!是因为,朕的刀剑没有让人感到畏惧,是因为他们觉得朕,和前唐天子一样好拿捏!
今天,朕决定,要用手中的刀剑,麾下的儿郎,告诉他们,朕居九五,不是他们捧出来的,是朕杀出来的!
不服的都杀!长安里的乱民,反朕!杀!长安外的叛军,反朕!杀!朕要你们为朕杀出个未来,杀出个大齐之天!”曾经一入长安时的英明豪杰黄巢,如今因为屡遭背叛,让他似乎又回忆起了,昔年时候,在这座城市里所遭遇的耻辱,言语之间,暴戾之气,几如实质,阵阵杀声,犹若金戈交加,就连殿下群臣,都为之寒惮不已。
然而与大齐武将们既因为黄巢的霸气横露心惊冷寒,又因为这阵阵杀声让他们找回了昔日纵横天下的热血,交替不同。昔日的大唐臣子,如今的大齐王朝的两位政务总理崔谬、杨希古却相视一眼,感觉到了末日临近。
“黄巢疯了!”这句话,在有识之士心中回荡,不仅因为黄巢杀心兴起,更因为长安府库已空其六,又被诸镇围攻,若不早日开拓饷源,五十万大军的开支从何而来?恐怕未战先败!
然而黄巢,真的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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