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屏息凝神,缓缓走到住持在的屋子外面时,正好听到住持和宋邵言的声音。
她讶然,停下脚步,目光中含着深远的光泽。
外面的寒风吹在她的身上,她浑然不觉,双手也早已冻得通红。
她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会在寺院和宋邵言相见。
宁安呼了一口气,长睫毛上挂着霜雾,眼睛一眨,泛出袅袅温情。
“宋施主,那你又是如何理解‘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呢?”住持的声音浑厚亲切,沧桑里又不失清朗。
“世间所见不过都是心中所想,见云时是云,见雨时是雨,见善恶是非皆是如此。而这一切不过是心中幻构的假象,如若静心清心,坚守本心,即可为佛。”
宁安不知道是不是四周太过清净的原因,宋邵言低沉的嗓音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润泽。
他的声音响起时,宁安有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她第一次听他说话的时候。
第一次听他发言是在全校的迎新大会上,他作为学生会主席发言。
她的位置很靠后,看不太清他的模样,但听得到他的声音。
和所有人的反应一样,学长的声音真好听。
五年后,她知道在那场矿难事故中他的喉咙受伤,声音变了,但仔细听还能听出以前的味道。
尤其是这会儿,四周宁静,这份恍惚感对于宁安而言更甚。
恍如隔世。
“宋施主,你当真把尘缘里的所有都放下了吗?真得不再在乎一切?”
宋邵言大概是想了想,回道:“住持,我曾经想过这喧嚣热闹的世界里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曾经也一度在生与死之间纠缠,越是纠缠,越是不得安宁。如今我明白了,若说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那就是佛门清净地。”
“住持。”宁安实在听不下去,站出来往门里走,双手合十拜了拜,“多有叨扰。”
“你是……”住持倒是笑眯眯的,慈祥宽和。
宋邵言脸色都变了:“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怎么会过来?”
“住持,你看这人。”宁安看向宋邵言,毫不留情揭穿他,“他连个面具都舍不得摘下来,住持,你觉得他真得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了吗?不,他连直面自己的勇气都没有,更不要谈什么断舍离。住持,这样的胆小鬼和六根不清净的人,我想,佛祖是不收的吧?”
“宁安!”宋邵言怒气冲冲,压低嗓音,幽沉沉的眸子看向她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嘴唇,“你给我出去!”
“住持,这人在佛祖面前如此放肆,根本没有慈悲的胸怀,他不配当佛门子弟呢。”
“宁安,你给我收敛点,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所以我说的每一句话都经得住推敲和考验。不像某些人,一副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放下了的样子,实则心中冤孽深重,根本不懂得何为放下,何为慈悲为怀。”宁安看向宋邵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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