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没理会她。
张羽瑶看着她波澜不惊的态度,有些气急。
她翘起手指,戳了下姜念身上的礼服轻纱,“不过是个乡巴佬,有什么值得他稀罕的?”
姜念性子温吞守礼,和她接触过的人都会说她性格太好了,容易被人欺负。其实是他们不了解。
她底线设得低,没必要的争吵,她不会浪费半分精力,不是不会吵,是懒得吵。
她也有露出利爪的时候。
姜念伸手截住她毫无礼貌横在面前的手指,定定看了她几秒,表情冷淡道:“可能我就是长得比你好看吧。”
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语调,看不出来生气,侮辱性却极强。
她不卑不亢地直视着她,身上的气势一点不输,好像天生就该如此。
她确实是有底气说出这句话的。
她从小到大就是个小粉团子,水晶葡萄似的大眼睛,软嘟嘟的脸蛋,小嘴樱桃似的红润,街巷邻居见了都会忍不住抱一抱,每次放学回家小姜念怀里都揣着一大堆零食,被人硬塞的。
长大后,也稳坐班花的位置。
面前的少女瞳孔莹润,明眸皓齿,眼尾微微上扬,勾了条细细的眼线,纯中带魅,有股不自知的勾人意味。
张羽瑶一噎。
她长得也算好看的,可站在姜念面前瞬间就被比了下去。
生下来就是小公主的大小姐,还是第一次受这种气,偏偏无力反驳。
“算了,懒得跟你一般计较。”
姜念刚抬起前脚,又听到她说了句:“我嫌晦气。”
姜念脚步顿住,那个词像是毒蛇咬住心脏,毒液注入血液,让人狠狠颤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指尖抑制不住的颤抖,她眼神掠过张羽瑶,最后看向赵可欣。
赵可欣有那么一点心虚,“看……看我干嘛?”
张羽瑶幽幽道:“赵可欣,你难道忘了你可是给我们科普过你这位老同学事迹的呀?”
赵可欣可不想得罪张羽瑶,顺着她的话:“啊我想起来了,你说她妈妈的事儿啊。”
随意的口气里恶意昭然,姜念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浑身的刺都本能地竖了起来:“你闭嘴!”
她很少这么生气。
赵可欣还被人这么吼过,有些不以为然道:“怎么,难道不是你害死你妈妈的吗?”
姜念嘴唇颤抖,好半天才吐出三个字:“我没有!”
“那你妈妈是怎么死的。”
姜念一愣,不知道被谁推攘了下,脚上的低高跟磕到青石板,她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膝盖钻心得痛,她却像感觉不到似的,愣愣地坐在那儿,盯着弄脏的裙裾,纯澈的瞳孔像是蒙上一层浓郁的阴翳,心脏沉入死海,耳边回荡着她们的笑声。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她妈妈去看她钢琴比赛的路上,出车祸死了。”
“咦,我刚刚不小心碰了她诶,我该不会变倒霉吧?”
“多半有些晦气。”
“那我们一会儿晚会结束后去泡温泉呀。”
——
陆北炀成年了,陆商耀对他期望很高,开始有意让他接触商圈内的合作伙伴。
面前这个又是哪个大公司的周总,陆商耀介绍着,他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时不时看向姜念离开的那个方向。
她怎么还不回来。
他眉眼间隐隐露出不耐,“我失陪一下。”
不等面前这个周总说话,他喝了口威士忌,压下心底的烦躁,拔腿就走开了。
洗手间在会所后面,他沿着那条青石板走,瞥见小凉亭里站着的几个男生。
都是些纨绔子弟,没几个是心甘情愿来参加这种晚会的,穿着人模狗样,有足够的资本游戏人生。
“小妹妹,一个人啊?”
“哥哥陪你喝酒怎么样?”
“啧,泽哥,你该不会就好这款吧。”
少女坐在石凳上,她刚刚本来是回会场了的,心情烦闷,随手在侍者的酒盘上端了一杯尝了尝,她有些不适应那股味道,就没喝了。
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后来就泛起了迷糊,只记得有人找她搭讪,然后被动地带来这个地方。
她脑子昏沉,看着面前这几个人,只觉得空气稀薄,头疼得厉害,“你们谁啊?”
“小妹妹,我们是你哥哥呀。”他染了个潮流的黄发,痞里痞气地笑着。
姜念起身,脚步虚浮了下,被人搀住,“慌什么,留个联系方式——”
下一秒,拳头横空砸了过来,那黄发哥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地摔在地上。
男生攥住他的衣领,拎了起来,狠狠砸在柱子上。
黄发哥咬着牙,偏偏挣脱不开,等看清人,惊讶了声,“陆北炀,你干什么你?!”
父母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大大小小的活动也会带上孩子一起,多少都认识。
陆北炀眼神阴戾陌生,轻描淡写似的,又是一拳挥了过去,鼻梁碎裂的声音让人心悸。
“老子的人你也敢动,嗯?”他懒懒笑了下,俊脸泛着冷意,下手尤其狠。
周围没人敢上前劝架。
不知过了多久,姜念喊了声:“陆北炀。”
那男生身形顿了下。
“我难受……”
小姑娘支着石桌,颤巍巍想站起来。
男生总算停战,丢下黄发男,朝她走过去,“能走吗?”
他垂着眸子,眼底猩红未褪,细听,连声线都是紧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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