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祁昀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也不问原因,陪在她身边静静等她情绪恢复。
反而是段宜娇犹豫了一下:“就是最近状态不好,想换个地方找找心情。”
“嗯,”祁昀说,“想去哪儿?”
……
已经很久没有过相拥而眠,直到肌肤相贴,体温相渡时,段宜娇才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至少在入睡前是如此。
她满心以为这样就能度过一个还算平静的夜晚,却不曾想噩梦再一次来临。
依旧是那般纷杂混乱的场景,她无助而无力地蜷缩在角落,目睹一切却动弹不得,仿佛被从海里一次次捞起,又被重新推下去。
段宜娇想闭眼,却只有眼泪不停往下掉,她想说话,最后只能冒出几声呜咽。
在被迫一遍一遍的目睹中,她忽然感觉眼前被一双手轻轻遮住。
那是真实的温热触感。
“别怕。”她听见一个声音对她说。
而后冰冷散去,她听见世界像是被分割成了一块一块破碎的玻璃,在她周围分崩离析。
只余真实的温暖包裹着她。
段宜娇没有睁眼,感觉到后背抵住的坚实肌理,蜷紧了身子。
-
五月,收到邓秀芊发来的消息时,段宜娇和祁昀正在海边。
夏日给原本就炎热的城市更添几分热意,就连吹至的海风也带着湿润黏腻的感觉。
【段江通出狱了。】
手机上的消息只有寥寥几个字。
段江通是段宜娇父亲的名字。
段宜娇收到消息后,不过看了一眼,便将手机揣回了兜里。
赤脚走在沙滩上,每走一步,粗沙便将脚掌吞进去一点,段宜娇牵着祁昀的手,男人另一只手里提着她的小凉鞋,鞋跟偶尔碰在一起,发出一两声闷响。
大人小孩的声音在这片海滩此起彼伏,段宜娇放眼望过去,小声嘀咕:“好多人啊……”
明天傍晚,位于这座城的卫星发射中心将会有一场发射任务,所以不少人选择提前过来这里,这也是段宜娇来这里的原因。
祁昀侧头望见她额头的一层薄薄细汗,问她,“逛够了的话,要不要回去?”
这时一阵海风吹来,段宜娇闭眼等了一会儿,鬓发随风飞舞。
待到风止,她才道:“好。”
现在不是关心那件事的时候,她还有正事要做,况且现在他们远在千里之外的城市,段江通再如何也不可能在这段时间找上门来。
酒店位于最佳观测点之一的海滩旁,祁昀订的房间正好也是整个酒店的最佳视角,此刻房间的阳台,被大大小小的各种器械工具填满了一半,段宜娇跪坐在地上,一边清点,一边与另一人打电话。
“隔热布实在你那边吗……嗯对,脚架之前协调好的都送过来了……”
电话那头的人段宜娇习惯称他为“小向”,与她同属一个摄影协会,平日私交甚好,在很早之前便一拍即合,打算趁这次发射任务进行火箭轨迹的拍摄。
在此之前段宜娇已经尝试过很多次,只是由于各种原因一直没有拍出满意的作品,是以这次的计划做得十分详细,考虑到了一切可能影响到拍摄的因素。
这么想来还有些紧张……
在确认好一切准备妥当后,段宜娇挂断电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才回头看向屋里。
隔着阳台的透明玻璃,能看见黑色的办公桌前,男人单手撑着下颌,似乎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她,阳光向内倾洒,勾勒出锋利好看的下颌线轮廓。
她刚一看过去,视线便与他相合。
原本如深潭一般的瞳孔,在与她的眼神相触后,弯出了些许笑意。
段宜娇走过去打开阳台的门,祁昀没跟着起身,而是等她走近了之后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手搭在她腿上,手指轻轻摩挲,“本来以为是蜜月,没想到还是工作。”
段宜娇早已习惯祁昀的这般动作,主动向后仰了仰,换了个更舒服的方式坐在他腿上。
她自知这几天的确对他有所冷落,浅浅笑道,“等这几天过去了,再好好陪你。”
倒莫名有了种角色互换的感觉。
祁昀轻“嗯”一声,没有多纠结什么,下巴搁在她肩上,问她,“去游泳吗?”
到海边城市来不多碰几次水,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现在天色还早,段宜娇想了想,正准备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默了默。
“……我好像忘记带泳衣了。”
没带泳衣不过是件小事,酒店一层的商店就有卖。
只是段宜娇在货架上翻找了许久后,似乎并没有找到满意的款式,在简单与店员询问了一通后,转身离开。
等在店门口的祁昀见她空手而归,疑惑问:“怎么了?”
“没有连体式的。”段宜娇实话实说,拉了一下他的衣摆,“不然算了吧……”
祁昀没有追问,视线在她后腰浅淡地定了两秒,而后偏转:“嗯,算了。”
他当然知道原因。
她好像格外在意自己后腰的那道伤疤,曾有几次他不小心触碰到,每一次都仿佛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抗拒。
段宜娇从来不是一个会为自己身体上的瑕疵感到羞耻的人,这些年四处跋山涉水身上少不得留下其他的伤疤,可她从来都是大大方方毫不遮掩,除了面对这一块的时候。
就算他不去细想,也能明白,这块伤疤也许承载着她的一段不算愉快的经历。
不过是触碰就如此抗拒,他自然知道就算问她也问不出什么,便也不执著于主动去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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