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纵死了,他确信自己死了。
黑发,稍长的眉眼,有些苍白的脸,难以言喻的神色,这是十几年前,他大哥大嫂还没出事,池小天也还没死。
宋宜问过他。
问他后不后悔。
沈纵说自己不后悔。
其实,还是后悔的,他时常想,若没有自己,池小天应该是快乐的,他就是个纨绔子弟,父母健在,家产在,狐朋狗友也在。他喜欢的人也在。
就他不应该在。
或许,他就不应该活着。
沈纵对着镜子,把脸埋在洗手池里,一直到被迫仰起头大口呼吸,肺部火辣辣的疼,从呼吸道逆流上的水流过喉管,有些撕心裂肺的折磨感。
他的头发被沾湿了几缕,冰冷的黏在脸上,他笑:“算了。”
“算了吧。”
这次,就不打扰他了。
……
……
沈家和池家一向交好。
池成有些焦躁,他是个商人,还是喜欢追名逐利的商人,他再次跟沈云允商议:“沈云允,我想自己吃下。我经营,你专心搞科研,你我二人兄弟一场,分红平摊,我不会亏待你的。”
“大哥。”
隔着电话,沈云允的声音疲惫,“风险太大了。失败了,我们好几年站不起来。”
池成揉掉烟:“我有把握。”
沈云允求稳,这是个新风口,但说实话,他们现在一脑袋扎进去,国家一卡政策,百分百完蛋:“还是卖了吧。”
池成胆子大,心也狠:“云允,真不成?”
沈云允沉默。
“那好。”池成妥协,“那行。”
沈云允放松:“那过几天我们去跟老王谈谈。”
池成答应了:“行。”
那边有点不对劲,但沈云允没多想,他性子温吞是一个方面,还有就是两人认识十来年了,池成比他长几岁,对他一直挺照顾的。
池成不比沈云允是个豪门二代,他白手起家,心和手都狠,他又打了一通电话:“动手吧。”
“沈总那边。”
“说不通,他要稳……该拼的时候不拼,还指望什么呢。”
“沈总知道了怎么办?”
“知道就知道了。赔了我一人担待,等做起来了我再把他的股分给他。”
“那行。”
池成尽量瞒着沈云允,但纸包不住火。
池氏那边单独上市了。
这天下着很大雨。
沈云允给池成打电话:“池成!你他妈搞什么?”他浑身发冷,说话都咬牙切齿,“我把你当兄弟,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冷静。”
“冷静。”沈云允斯文,温润,他骂脏话,“□□妈。”
“沈云允!”
他弟弟跟他说过这事,沈云允还是气血倒流,他不敢信自己的好大哥会算计他,但事实摆在面前,他一把挂断电话:“去你妈的,绝交吧,以后有你没我。”
池成的决定不算错,应该说挺明智的,池家从三流一跃成为数得上号的豪门,池成想得挺好的,沈云允不同意就不同意,等做大了再拉沈云允进来,一起发财。
他们两家十几年的交情,以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很快就过了。
只是池成没想到沈云允和林岁会在找他对质的路上出了车祸,双双殒命,就剩下了个刚念初中的沈纵。
十一二岁、尚还单薄的少年。
无父无母无亲朋,身边的亲人,都因为收养他的人去世了,不能原谅,难以释怀,沈纵那几年,刚闭眼就会做噩梦。
他想,得报复。
担子比山还重,他从懂事就没剩下什么了。
……
这次沈云允提前知道了消息,他没去找池成,只是单方面跟人绝交了。
上一世最大的悲剧被阻止了。
沈家和池家是对门,因着几年前生意上的事两家闹得不太愉快,这几年没怎么来往,即便池成在生意起来后,就立马把股分还了回去。
沈家大哥还是不认同池成的做法,心里有槛过不去。
他重情义,始终觉得池成不该算计他。
池成赔了几次罪,也不能理解沈家大哥,到后来也不主动来往了。他觉得,虽然使用了点不光明的手段,但也没有亏待他兄弟。
两家基本绝交了,但也是奇怪,无论是沈家还是池家都没搬走,还搁对门住着。
两栋别墅对立着,都是富贵人家,住的地方少说几千平。院子里的草坪是有专人修剪的,平整,柔软,绿意盎然。
栅栏旁边种着花,白绣球开了一树,有些拥挤。
池小天趴着大门看。
他给沈纵留了一张纸条就坦然赴死,他的智商不高,想不了那么多,但这人命官司,放着不管也不行啊。
他爸妈造的孽,他也难过。
这边比较安静,少有来人。
那人瘦高。
看起来气色不太好,白衬衫,稍长的发,眉眼清隽。他稍稍停住,一双眼尾拉得有些长,好像天生就有些冷。
冷冰冰的冷。
隔着门,两人对视了下。
池小天也不怕沈纵,就是觉得有些难以面对,他爸妈坑死了沈纵的大哥大嫂,他家发达了,自己是个既得利益者,说对不起?那也太虚伪了。
他想了又想,想结束那些事,只好他去死了。
只是他死了,沈纵估计也活不长了。
池小天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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