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船队,航行在长江水面,不断有船工用长杆推开浮冰。
行船速度极慢,生怕跟浮冰撞上。
郑国忠站于甲板,双手拢袖,冻得直打哆嗦,他望着四处结冰的长江:“这怎么冷得比崇祯年间还厉害?年年都是如此?”
长江水师将领张雄,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郑总宪着实运气好,出海多年,一回来就碰上长江结冰。前些年可没这么冷,今年真是日怪了。我们长江水师,前段时间全军出动,只是为了把长江水道打通。不过还好,能赚些辛苦钱,沿江都有富人买冰块。”
“啊嚏!”
郑国忠打出一个喷嚏,连忙钻回船舱躲着。天可怜见,他担任吕宋总督好几年,如今卸任回京,突然就从热带来到冰封的长江。
郑国忠感慨道:“幸好在福建补给时,遇到福州下雪,我买了两套棉袄,否则非被冻出病不可。”
他从吕宋一路回国,全程乘坐兵舰。在海上坐海军的军舰,在长江坐水师的兵舰,这么隆重高规格,并非只为他的安全,还要保障随船金银的安全。
抵达南京时,已经快到冬至了。
望着久违的南京城墙,郑国忠思绪无限。
一听说他回京了,各部纷纷派来官员,而且是侍郎级别的官员,大张旗鼓到码头来热烈欢迎。
同样的,不是郑国忠架子有多大,只是他随船带着金银财宝——朝廷各个衙门,都能分得一杯羹!
述职之后,郑国忠受到皇帝召见。
“臣郑国忠,拜见吾皇陛下!”郑国忠的激动,不是装出来的。在吕宋超期任职,足足做了七年总督,他早就想回京了,早就想念皇帝了。
“赐座。”
赵瀚一脸微笑,说道:“郑卿辛苦了。”
郑国忠连忙说:“为国办事,为君分忧,不觉辛苦。”
赵瀚说道:“吕宋那边,还有什么需要改变的,郑卿不妨畅所欲言。”
郑国忠说道:“一切已经理顺,吕宋今后必然日趋繁荣……只是,那里的大地主越来越多。虽然土地越多,税额就越多,但地主可以想法子避税。朝廷规定,吕宋的地主,田产百亩以内正常收税。每多出二十亩,税率就提升一等。但现在全是田产百亩,就没见过一个超过百亩的地主。”
“超出百亩的田产,登记在族人名下?”赵瀚问道。
郑国忠说:“是的!吕宋多蛮夷,汉人必须抱团,因此宗族和同乡势力很强。出了什么事情,也是动用宗法或者乡规,很少请官府介入断案。所以,被寄托田产的族人,虽然名义上拥有田产,但从没想过靠打官司真正拿到手。一旦跟主家闹翻,在官府介入之后,田产或许能得到,却要被族人和同乡排斥。”
赵瀚也不痛恨这种现象,只说道:“吕宋的汉民太少,今后慢慢来吧。”
再过二十年,吕宋的汉人繁衍得更多,就可以着手处理此事了。到时候,全面清查田亩状况——没有在官府登记的土地,直接收归国有。寄托在别人名下的田产,官府登记是谁的名字,就按田册把土地判给谁。
毕竟属于殖民地,田政不能跟本土一样,那会极大阻碍殖民地的发展。
但又需要限制土地兼并,每人顶多拥有一百亩地,一户十口最多拥有一千亩地。超过十口人,就要分家分户。超过一百亩地,也不强行收走,只是阶梯式增税。
如果不加以限制,就会造成两种后果:
第一,殖民地的土地兼并严重,出现许多海外大家族,最后甚至能控制地方,不把殖民地官员放在眼里。直至,闹出殖民地独立运动!
第二,不抑制土地兼并,那么殖民地的大地主,首先想的不是如何开拓,而是想着如何兼并同胞的土地。毕竟,从汉人同胞手里兼并土地,比向土著蛮夷索取土地更简单安全。这样就会在殖民地,出现大量的失地农民!农民被逼着爆发起义,总督能够镇压,受益的是大地主,百姓跟朝廷离心离德。总督不能够镇压,那么殖民地起义成功,受益的还是大地主。大地主会引导舆论,给朝廷泼脏水,然后趁机夺取起义果实,大地主成为殖民地独立后的实际统治者。
郑国忠开始汇报工作情况:
“臣在吕宋履任的第一年,主要是汉民登记落户,确认土地的归属权。西班牙人留下的土地很多,每个汉民都能分到土地。就连一些立功的土著,也能分到部分土地。第一年,没有任何收益,驻扎吕宋的三千大同军,军费也要朝廷来承担。”
“第二年,田赋和商税已有结余,特别是港口关税进项颇多。大同军的军费,还有吕宋官员的俸禄,已经可以自行承担。”
“第三年,税收变得更多,臣开始组织扩建港口,开始增加吕宋的学校数量。”
“第四年,臣开始组织人手修路,鼓励地主开挖水渠。当年,向朝廷输送税银一万两。”
“第五年,福建来的自发移民颇多,这些福建移民,既在老家有户籍,也在吕宋有临时户籍。臣建议增设两个县,并开始教化附近的土著。总督府拨发银两,雇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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