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血阎罗欺侮你,可你也将他杀了。何必寻短见呢?”陆千钱手中始终捏着一枚铜钱。铜钱就是他的武器,所以江湖人称呼他五铢通宝。
春容被带去银楼的那段时间,他思来想去找不出法子,最终假装嫖客,花了十枚铜钱进入银楼。结果刚一进去,就见春容慌不择路地冲过大门,身后留下一枚枚血色足印。
用暗器的人,眼力极佳,哪怕只有一瞥,也能看清全貌。他看到春容衣衫不整,身上染血,衣袖潮湿。他跟回去守着,不久后发现血阎罗的尸体被悄悄送出。楼里人私下悄悄议论,说是春容杀了人。
凶名在外的血阎罗死在她的手上,可惜。陆千钱以为,倘若他能早些跟上,杀血阎罗的人,必定会是他自己。
“是谁让你来的?”
剪子尖戳进肉中,沁出血珠。
她不想听旁的话,只想知道,陆千钱在替谁办事。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陆千钱摊开手,“主顾给了钱,我只管办好事。至于主顾姓甚名谁,哪里有铜钱多少来得重要。”
不知道,他竟不知道。
春容泄气,放下剪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千钱悄步上前,将剪子推飞开来,这才安心说:“姑娘安心活着,找你那丫头来给你清清伤口上上药。我这单生意再有一日就结束了,姑娘不是爱给人添麻烦的人,就当是行个方便,让我安稳拿了工钱走人。”
“再有一日?”春容顿时振作起来,那她就再等一日,一日后,无论是人是鬼,总会现身。否则,陆千钱不会走。
她守着更漏,一滴水一滴水地数着时光流逝。
粒米不进,滴水不沾。
从天亮守到天黑,再从天黑守到天亮。陆千钱与她道别:“多谢姑娘配合,我算是功成身退。这枚铜钱留给姑娘做个纪念。”一枚铜钱落在她枕边,陆千钱并未现身。
她将窗子敞开,不顾深秋冷风鼓满堂。
站在窗边,脚下伤口未清,陷在肉中的碎石砂砾再度刺破血痂,她不知疼痛,只守在窗边,望着重重屋檐。远处炊烟袅袅,街巷渐渐热闹,她能在重檐缝隙间看到来往穿梭的行人,却不知她等候的人,是否走过这条街巷。
木门被人推开,再轻轻合上。
“听说你在等我。”
她木然回头,怔怔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
当人活生生出现在面前时,她才将心吞回腹中。
祝眠叹息一声:“陆千钱拿了钱还不算完,竟要喋喋不休许久。”
她努力攒出笑意,却再每一口气吊着令她站稳。脚底是钻心的痛楚,身上又全无力气,她腿软了,将倒下时忙扒着窗棂,不至倒在地上。
祝眠将她抱回床上,一眼瞧见她脚底的伤,不由道:“看来你们的鞋子做工不好,竟让路上的砂石伤了脚。”
一如上次,祝眠将她的脚置于大腿上,撕扯下一帘软纱。这次却无从下手了。
“看这样子,不是今日的伤。怎么不给自己上药?你的铜镜呢?看来是不太好用。”
确实不是今日,两日前的伤,自回来后便未管过。好像有人要替她疗伤,她无暇应声。她细细看着祝眠的面庞,仍无暇顾及脚底的伤。
“小赵,端盆热水来。”祝眠十分熟稔地向着门口呼喊一句。不出片刻,小赵端着热水盆进房中,小心翼翼地将水盆放在一旁,方便祝眠取用。
祝眠蘸水清洗伤口。小赵在旁默默擦着眼泪,眼眶红着,也不知哭了多久。
屋内静悄悄地,让她静心看着对方。他的手指纤长,手掌中有些茧子,握刀的手,该是如此。衣衫是换过的,不是走时的衣衫。襟怀微微隆起,不知是带着什么要紧物件。袖口有些许水渍,大概是刚刚溅上的。下裙染了污血,还有几粒碎石,是刚刚从她脚底清出的。鞋子是普通的布鞋,沾着湿润的泥土,泥土间夹着几根枯草,想必刚从河边走过。
伤药抹过伤口,小赵递来纱布绷带,她由着他将自己的脚缠成厚重的茧。
“刚巧,我新买了两双鞋子,一双崭新没有穿过。”祝眠自怀中抽出一双黑布鞋,“原本需要找个裁缝替你改一改尺寸。但现在应该不用了。”他将鞋子在春容的脚上比划着,动作轻柔地将那只白白胖胖的茧塞进黑布鞋中,竟还有些勉强。
“从我进屋开始,你没说过一句话。”祝眠放下她穿上鞋子的脚,“难道血阎罗将你的舌头割了。”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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