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容因腿脚酸麻醒来。
睁开双眼的瞬间,她坐直了身子,四下顾盼,寻觅祝眠身影——无论生死,无论全尸或身首异处,她都要找到他。
待一垂眸,她看到腿脚酸麻的原因所在。
——祝眠正枕在她的腿上。
她哑然失笑,旋即悬着一颗心去探他的鼻息。气息虽是微弱,但万幸他还活着。她喜极而泣,俯身将额头贴在他的鬓上。虽不知姜弦为何放过他们,但活着就好。她将围巾解下,缠在他的脖颈间,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他醒来。
腿脚再如何酸麻不适,她也不动分毫,只怕扰了他休息。
等到后半夜时,祝眠苏醒。
“给我围着,你不冷吗?”祝眠有气无力地笑着。
春容恍恍惚惚,似是听到他在说话,又似是幻觉幻听,但她仍然回话:“你暖了,我便不觉得冷。”
祝眠动动脑袋,想要坐起身。觉察动静,她才完全确信,他是真的醒了。她小心翼翼将他半扶起身,令他靠在自己怀中。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还活着。”
“我不好奇原因,只庆幸你还活着。”
“这倒好,这不是件容易说清的事情,而我现在又没力气说太多废话。”
她听着他气若游丝,不由抬手轻掩他的嘴唇:“既是没有力气,又何必说这些。”
“人活着总是要说话的。倘若一言不发,和死人又有什么分别?”他抬起手,手指轻轻扒在她的腕子上,想要将她的手挪开,却也没什么力气。
“有人说你寡言少语,他们绝不认得你。你杀了兰泽,姜弦却能放过你,恐怕全靠这如簧巧舌。”她无奈握住他的手掌。
他笑:“没有。我没去过四君山庄。”
春容脸色微变,声色稍沉:“可姜弦却找到你头上。”
“倘若死在刀下的性命都算在我的头上,”他笑得更深,难免牵动伤口,咳了两声后继续说,“那些鸡鸭鱼、猪牛羊的亲朋好友们,也要来找我索命复仇。这样也好,这样今夜的饭菜便有了着落。”
听着逗趣之言,她却笑不出来。
离开银州城短短数日,已有四批人马寻来。苍梧剑阁八剑侠与千针百尺暂且不提,但林氏灭门之案与兰泽之死,皆是陈年往事,一个十二年难觅真相,一个五年间不知真凶。可就在短短数日内,真相谎言一同揭开,谢华君与姜弦先后赶来,只为取祝眠一人性命。
会是巧合?
还是阴谋?
宦娘与祝眠最后谈话时,将她支开。再见时,祝眠有了桩紧急的生意,随后带她同行,离开银州城。出城之后,为求速度,他们多行偏路,非是城池与城池间的官道,绕开了许多小城小镇。且去路途中有无数城镇,即便是熟知旻朝舆图的人,短时间内也猜不出他究竟要去哪里。更何况,四君山庄与宁州谢宅距此路途遥远,从收到消息到整装待发,再到获悉祝眠行踪赶至此地,远不止四五日可达。是有人在背后排布好了这一切,只等祝眠踏上这条险象环生的路。
谁能知晓祝眠的目的地?宦娘。而宦娘则是听从公子瞬吩咐。
原来从一开始,便是设计好的。无论她来或不来,途中注定要有这些腥风血雨。她既已作出决定要随祝眠离开,便不该再顾及公子瞬,更不该再将此事隐瞒。公子瞬设局推他跨在生死一线上,倘若她再袖手旁观,又如何有脸面再求他救下自己?
“我,”她稍作停顿,“见过公子瞬。不止一次。不止一个。”
祝眠动了动脑袋,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枕在她怀中,赞叹道:“他们的易容术在江湖中难有敌手,你竟能分辨出几人间的不同。”
这样的答复,她难免有些怔神,寻常人听到她的坦白,难道不该追问些因果?可他却在称赞她的眼力?
一念闪过。
她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最简单、最直白的答案。
当日,她劝祝眠吃下一碗黄酒酿元宵,酒与元宵混合是为剧毒。他身中剧毒,割掌放血引毒虫蛇蚁为他摄去毒素,应当知晓这种毒药不是一个青楼女子所能拥有。
他一早就知道她有秘密,却没有拆穿。
或许他根本就不在意她的这点儿秘密,因为不在意,所以挑明与否并不重要。
她眼神微黯,他是不在意背后的秘密?还是不在意她这个人?她是良善还是险恶对他来说无关紧要?苏小姐称她祝夫人,他没有反驳,她欺骗姜弦是他妻子,他亦没有反驳。是全不在意,还是乐得默许?他既愿为她赎身,愿带她同行,险象环生下几次三番护她周全,便不该是不在意。
她知道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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