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内容:部分细节修改,后章内容提入本章。
为防搅扰江菱雨静养,夜里未燃爆竹烟火。合楼整夜静悄悄,仅有几扇窗子亮着微光。楼中众人闲谈守岁,待过了子时才各自回屋。
夜深寂寒,炉中炭火微微,送来暖意。炉火温暖,仍压不下窗缝透来的阵阵寒意。春容静坐炉边,手中一纸信笺,轻轻落在膝上。
白日见他时,他手背裂痕是冻伤,用刀的人,怎能任由自己的手冻伤?这样冷的夜,他会在哪儿栖身?这三年,除夕以外的日子,他都在哪里?
她忍不住地想他,往日便想,今日一见,更是放在心头挥之不去。
手臂微斜,轻搭在腿上的手背滑落,带着指间信笺自炉边扫过,炭上隐火舔过信笺一角,暗暗焚过。一丝火线逐步扩张推进,直至缠绕指上。星火灼过,她猛然松手,看着缓缓飘落在地的信笺残余,忙踩灭火星。
窗子发出细响,一阵寒意袭来。
“谁?”
自方羡鱼死后,她周围一直不太平。而这封信上内容不便对外透露,以防万一,她将残余纸片送入炉中焚尽,端着烛台行向窗边。烛火照下,窗子严丝合缝的闭锁着,并无异样。
大约是风闹出的动静。她稍安了安心,转身要回。
倏忽间,一只手自暗处探出,掐灭一豆灯火。
室内骤然暗下。
她当即握紧烛台,挡于身前,谨慎后退几步。眼前人能越过藏在暗处的守卫及伺机杀伤她的行凶者进入房中,同时避开隔壁房中的谢见微,不会是弱者。
且有所图。
若对方存心取她性命,大可不必掐灭烛焰,直接出手定能将她一击毙命。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再迎来一阵寒风。她下意识转头向窗子看去,一段寒月光辉乍现,刹那后又被窗子阻隔。她快步追向窗旁,启开窗子。窗外,冷月之下,寒夜寂寂,万物无声。
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寒风灌入衣袖,周身渐冷。她轻轻合上窗子,魂不守舍地转回火炉旁。
几乎是在瞬间,她已明了。
来人是他。
烛火重燃,照出一只手炉静静放置在窗前不远处的地面上。炉盖镂空,是竹溪绕石的纹形,落有点点翠色。炉中一块炭火泛着暖暖橘色,静静散着温热。她将手炉捧在掌中,贴在脸颊,冰冷的指尖因此逐渐回暖,似雪双腮因此渐泛红粉之色。
真的是他。
分明她已将人拒之千里,他却仍在近旁不肯远去。
一点珠泪落入捧炉之中,滚在炭火间,嗞嗞作响。
次日一早,善堂散出人去,走街串巷,自各药材铺中采买草药。晌午一过,善堂上上下下的人开始研磨药草,连夜配出大量药膏。大年初二清晨,善堂外挂起招幡,画着药葫,并劳烦附近乞丐放出消息,说是善堂老板念着天寒地冻,人们脸颊双手多生冻疮,特意制出膏药,为大伙上药疗疮。
没过多久,楼前便排起三条长队。从前软玉楼的姑娘大都选择留在善堂帮衬,雅韵便是其中之一。今日为大伙上药,雅韵亦愿出手相帮。春容,雅韵及谢见微三人,各自守着一锅药膏,为排队的人挨个涂抹疮药。
很多人的冻疮都是一层叠一层,有的生于双颊,有的生于双耳,有的生于双手,有的生于脚跟。赤红绛紫,皴裂如旱土,瞧来甚是可怖。她半分不嫌,仔仔细细地为每一个走到跟前的人上药。
直到第三十六人出现。
今日他换了身干净布衣,外衣下,自衣襟袖边露出隐隐一线竹篁绿。他在她身前竹椅上坐好,伸出右手,乖巧无声。右手背上分布着暗紫冻疮,似是天际晚霞浓云留下的最后一抹色彩。
这抹色彩压在她眼前,呼吸似都被迫停滞。她低垂眼眸,默默取出一块竹片,竹片外缠有纱布,用于蘸取涂抹药膏。她稳着手,轻轻托起他的右掌。指尖点在他的掌心,拇指缓缓抚过他的指背,小心翼翼地将手掌拉至眼前。
手很凉,和从前一样。
竹片蘸取药膏,如暖风般轻柔地扫过他手背疮口。细致如薄纱上刺绣,如豆腐中雕花。他为她送来手炉取暖,却任由自己被冷风割出如此惨烈的伤。她想如从前般捂热他的双手,却只能用竹片为他上药。
一只手涂罢,她松开手。
他捉了捉她的指尖,依依不舍,却又在觉察不妥后转瞬松开,缓缓伸出左手。仍旧是冰冷的手,满布冻疮,几乎书尽这三年来所历凄苦。
还好,她垂着眼,不会叫人瞧见眼眶中点点泪光。
待双手皆已上过药,她偏过头去,远远望着楼宇飞檐。深深喘息过后,她才有力气放下竹片,转头正视着他。她有意避开了他的目光。他的须发皆已捋顺,脸颊上零星散布着几点紫红,不似双手那般严重。
她用指尖去取药膏,在掌心细细温热化开。
柔暖的指尖蘸药,渐渐贴近他的脸颊。
近乡情更怯。
她的指尖悬在空中,迟迟不敢点落。他们彼此靠得太近,呼吸犹如狂风灌入耳中。她的目光躲闪着,却仍会在不经意间与他目光相接。
最终,指尖点落,覆上紫红斑色,轻柔摩挲。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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