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者们以为井九死了。
就在下一刻,宇宙各处的天地感应忽然发生了变化。
雪山环绕间的那片大湖不再安静,颜色也变深了很多。
那只鲲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上升,带起难以想象的巨浪。
轰的一声巨响,那个像零的巨大气泡直接被冲破。
巨鲲破水而起,生出双翼,向着雪山高空的落日飞去。
曹园任由湖水冲打自巍然不动,如镇堤的佛。
看着向天空飞去的那只巨鸟,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
……
远处是晚蝎星云的著名行星级别工厂,散发着红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星系,仿佛比真实的恒星还要醒目,又有些像宗教油画里的地狱景象。
欢喜僧赤足踩着大涅盘,站在黑暗而寒冷的宇宙里,远方的火焰照亮了他英俊的面容,粒子流带动了僧衣。
望着那颗燃烧的星球,少年僧人的脸上流露出惘然的神情。
那颗正在融化的矿星闪耀的红外数字忽然散解了,这意味着什么?
……
……
空旷而巨大的战舰指挥室里有三百张光幕,分别代表着三百个小型舰队。
陈崖坐在巨大的黑色指挥座里,面无表情看着光幕上的画面,感受到已经持续了数十天的倒计时无由而终,右手下意识里握紧了些。
按照青山祖师与那位的推算,今天就应该是井九醒来的日子或者说死期,为什么没有任何变化?
……
……
海水不停冲洗着沙滩,改变着它的颜色。
太阳已经落入了海里,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好看大方的满月。
树林里的猴子不再惊恐地呼喊,开始快活地呼喊,勇敢地爬下树,来到沙滩上,拾起那些椰壳向海里扔去,趁着太阳不在的时候,好好地教训一下对方。
那些椰壳在沙滩上组成的字,自然也就没有了。
“居然没有醒。”青山祖师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宇宙。
卓如岁挠着头说道:“发生了什么事?”
按照道理注定要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那么肯定是有某种力量改变了宇宙万物的惯性。
能够抵抗承天剑与整个人类文明的信息冲击,那是怎样强大的一种力量?
“他和雪姬在一起。”
青山祖师把两条萎缩严重的腿从沙滩上抽了出来,在卓如岁的搀扶下往洞府里走去。
……
……
那片草原的太阳也落了下去。
羊群们回到了羊圈,自然不再有任何信息,无法看出任何数字。
赵腊月的视线离开草原,一路北上落在群山间的那片温泉边,忽然挑了挑眉。
冉寒冬和江与夏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感觉到她的气息变化,知道井九应该没事,顿时放松下来,双腿一软便坐到了椅子上。
钟李子站起身来,看着崖边的赵腊月,声音微颤问道:“他没事?”
阿大被她突然的动作惊醒,好生恼火,心想那个家伙怎么会有事,这些天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
赵腊月看着温泉边的浴衣少女,面无表情说道:“她连陛下在哪里都没有算到,自然不会有事。”
冉寒冬有些茫然,心想井九在朝歌城里没有做过皇帝,为何要称他为陛下?
她没有想过赵腊月说的是别人,因为想不到除了井九还有谁能让她表现出尊敬的态度。
钟李子到底是那个故事的枪手,了解的更加深刻,吃惊问道:“你说的是雪姬娘娘?”
赵腊月没有回头,说道:“女王陛下何时又变成娘娘了?”
冉寒冬这才知道她说的陛下是谁,忍不住笑着说道:“论坛上有不少读者喜欢称她娘娘。”
赵腊月说道:“她为娘娘,谁有资格作皇帝?”
冉寒冬和江与夏对视一眼,心想这倒确实。
而且就算有答案,也没法对你说啊。
……
……
温泉散发的雾气,温柔了少女的眉眼,微湿了碎花的浴衣。
她举着瓷杯,闻着烈酒的香气,感受着唇边的微凉触感,没有把酒喝下去。
这是杯庆功的酒。
井九没有醒也没有死,她还没有完成神明的遗愿,自然不能喝。
她缓缓把手里的瓷杯放回木盘上,指尖轻轻一推,木盘向温泉里飘去,很快便消失在乳般的雾气中。
应该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那么必然有别的事情发生。
对此她是真的很好奇,遗憾的是,以她的计算能力以及信息采集能力,好奇这种情绪始终无法保持太长时间,很快她便明白了。
看来雪姬与所有人想象的不同,没有暗物之海那边,还是停留在人类社会里,现在与井九在一起。
大悲和尚是个死心眼的人,肯定想不到这一点。
想到这一点,少女觉得好生有趣,伸手调出星图,想看看那个好看的少年僧人这时候去了哪里,却忽然发现星图里出了一些问题,不由眉尖微挑。
……
……
宇宙里有很多颗星球不在星河联盟的天文编号里,不代表上面没有人居住,比如大悲和尚的佛国,比如曾举后人现在统治着的君子国。
有些星球看似荒凉,没有大气层、没有青树、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甚至没有生命的迹象,也不代表上面什么都没有。
以星河联盟主星为中间线,与海印星云遥遥相望的某片星域里,就有这样一颗星球。
星球表面到处都是细碎的沙砾,寒冷至极,然而在地底深处,却有着一个极大的恒温空间,用厚达数十厘米的超强合金隔开,同时有着最丰富、最难被宇宙射线干扰的多种信号通道,不停接受着星河联盟各处的信号,然后进行反馈。
按道理来说,如此多的信号通道,就像无数道光,让这颗星球根本无法在宇宙里隐形,但时至今日,星河联盟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此地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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