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报恩寺。
刚刚发生在灵谷寺的事情,已经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这里。
寺内的主持正衍,听寺监说完灵谷寺的事情后,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口中轻诵经文。
寺监语气有些焦急道:“师叔,您还是赶紧拿个主意吧,楚王仪仗,现在正在往这边来呢。”
正衍再次睁开眼睛,满脸悲苦道:“此乃我佛门祸事。”
“走吧,随老衲去见见这位楚王殿下。”
在寺监的搀扶下,正衍从蒲团上站起身,缓步走出了禅房。
大报恩寺的东西堂班首、八大执事,各堂僧人,也都走出各自的房间,跟在正衍的身后。
再说朱华奎这边,走下马车,看了眼高耸的寺庙牌坊,他的嘴角一翘,对身后的毕自严和张讷道:“走吧。”
一行人拾阶而上。
行至半途,正巧遇上正衍他们。
“贫僧参见楚王千岁!”
“贫僧等参见楚王千岁!”
“草民等参见楚王千岁!”
相比在灵谷寺,这次朱华奎倒是给了这些大和尚们,那么一点颜面。
“诸位免礼。”
见他如此,正衍等人倒是松了口气。
客堂内,朱华奎大马金刀的坐在首位,手里端着一盏清茶,看了眼一旁站立的毕自严。
后者会意,转身对正衍躬身道:“本官户部左侍郎毕自严,封皇命,清丈江南土地,推行朝廷新政。”
“此次前来,乃是为了寺内清查寺内寺产,还请上师给予方便。”
和朱华奎不一样,毕自严对这些大和尚倒很是客气。
反正有人做恶人,他不介意唱个红脸。
正衍听他这么说,赶紧表态道:“贫僧和大报恩寺上下,定会坚定的支持朝廷新政。”
“好,那本官也就直说了,按照朝廷政令,天下各寺庙,每名僧人只保留五十亩土地,余者尽皆上缴户部,还请上师着人,配合官府,清丈大报恩寺,以及下辖各寺名下土地数目。”
“这……”
听到只让每名僧人保留五十亩地,正衍有些迟疑了。
看了眼坐在那里的朱华奎,正衍低声对毕自严道:“毕侍郎,大报恩寺乃是我大明成祖皇帝下旨修建,旨在缅怀太祖和孝慈皇后,寺内建筑众多,每岁光是修缮这些建筑,就是一笔极大的开支,如果朝廷只让每名僧人保有五十亩地的话……”
毕自严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了张讷。
后者上前,对正衍道:“正衍主持,大报恩寺乃是皇家寺庙,每年的修缮费用,日后由礼部祠祭清吏司负责。”
不等正衍发问,张讷继续道:“礼部会清查往年修缮寺庙所需花费,在当年年底,按照寺庙所需,上书祠祭清吏司,清吏司会酌情拨付。”
正衍瞬间就抓住了张讷这番话的重点,酌情。
但现在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他拒绝,没见楚王正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吗?
既然不能拒绝,那正衍就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见事情这么简单就处置完了,朱华奎感觉有些无趣。
留下户部书吏和部分宗室子,清查大报恩寺的账目,朱华奎带着毕自严等人,再次来到了天界寺。
只是,朱华奎在临走之前,还对正衍等人说了一句话。
“对了,正衍主持,大报恩寺的田产,日后也要全额向户部缴纳赋税。”
正是这句话,让他的名声愈发的臭不可闻。
“师兄,刚才楚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佛也要向朝廷缴税吗?”
“简直荒唐,从未听闻佛门也需要缴税的。”
……
朱华奎他们一走,一众僧人就很是不满的议论起来。
正衍转过身,看向众人,一脸苦色道:“阿弥陀佛,诸位师弟、师侄,尽量配合朝廷吧,大报恩寺不能步灵谷寺后尘。”
说完这句话,正衍就转身离开了客堂。
一旁户部的书吏,和几名宗室子,也没有理会僧人们的抱怨,只是板着脸站在那里。
报恩寺寺监无奈,只得带着几名知客僧,引领者他们,去往寺内的账房。
大报恩寺都没办法抗拒朝廷政令,天界寺自然也无力反抗。
这三家最大的寺庙解决后,其余寺庙当然不在话下。
户部、应天府、各家王府的宗室子弟,开始对各地寺庙的寺产进行清查。
应天府这边对佛门的动作,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明。
一时间,天下佛门群情激奋。
他们不敢对皇帝不敬,楚王朱华奎就成了他们发泄的目标。
什么伪楚王案,什么楚藩宗亲造反的事儿,迅速在整个大明传遍开来。
历代楚王那些违法乱纪的事儿,也都被重新掀了出来。
甚至有不少朝臣,都上书弹劾朱华奎。
京城的周皇后和张皇后,也都接到了不少命妇的上书,皆是为佛门求情,弹劾户部、礼部和楚王。
但此时的朱由检已经没有功夫,去处置这些事儿。
“传旨,着皇家医学院学士陆家明,护送袁可立进京。”
“进京之后,就让袁可立在皇家医学院休养。”
朱由检神情严肃的,对方正化吩咐道。
朱由检不知道历史上的袁可立,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但他知道,现在的袁可立已经是古稀之年。
再加上辽东的战事,耗费了他大量的精气神,如果不加以调养的话,很有可能会发生不忍言之事。
待方正化答应过后,朱由检又补充道:“另外,让内阁拟旨,加封袁可立光禄大夫太子太保,赐银元五万,萌其子进科学院大学堂。”
方正化再次躬身道:“臣遵旨。”
答应过后,方正化又问道:“皇爷,袁阁老进京之后,辽东那边该选谁去继任?”
朱由检起身,在偏殿内来回踱步,思虑半晌才停下脚步,开口道:“辽东军政,暂交由毕自肃全权负责。”
方正化压低了声音道:“皇爷,毕自肃之兄毕自严乃户部左侍郎,兼管大明银行,又负责在南方推行新政,两兄弟的权柄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深吸一口气,朱由检缓缓摇头道:“暂时就这么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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