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朱由检的旨意,被发到有司,南京西安门外一连数天,都是血流成河。
这还是在靖难之役后,西安门第一次有这么大规模的行刑场景。
一些南京老人儿,也都想起了自己幼时听过的故事。
“方伯,这场面,应该可以和当初太祖爷时候相比了吧?”
一名汉子,缩着脖子,看着远处正在行刑的刽子手,低声对身侧一名老丈问道。
老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太祖爷当初杀贪官的时候,可比这狠得多。”
“这才哪到哪?有一千人?没有吧?顶多也就是两三百人,太祖爷当初可是成千上万的杀。”
老丈这话,正好被一名青皮听到,青皮嗤笑道:“老方头,说得这么热闹,咋的?你见过?”
老丈见是隔壁家的混小子,也不惯着对方,阴阳怪气道:“老头子没见过,但老头子知道,你这号儿的,在太祖爷那个时候,就是杀头的命。”
“嘿,老方头你竟敢咒老子!”
……
西安门外的滚滚人头,让整个南直隶都噤若寒蝉,和倭寇勾结,可不是他吴家一家。
就算是现在没有,也不代表之前没有。
如果朝廷执意调查的话,就不是西安门外血流成河了,整个江南恐怕都会被杀个人头滚滚。
但,当皇帝不日就要返京的消息传出来后,江南的士绅、官员们,都稍稍放下心来。
松江府,徐家。
徐本高正在自己的书房,招呼着已经消失很长时间的钱谦益。
“牧斋公,您怎的回来了?”
亲手为钱谦益倒上热茶,徐本高低声问道。
现在的钱谦益,相比之前明显消瘦了许多,听到徐本高的话,轻叹一声道:“哎,崇本,扶桑那边现在也不太平,锦衣卫在那边有不少的密探,老夫寻思着,与其在那里呆着,还不如回来。”
徐本高闻言,先是皱眉,旋即笑道:“牧斋公回来也好,皇帝在南京也停留不了太长时间,听说最近就要返京。”
“只要皇帝离开,局势应该就没有现在这么紧张了。”
钱谦益微微颔首,继而问道:“曲阜那边有什么风声吗?”
徐本高缓缓摇头,吸了口气,幽幽道:“没有,至今没有任何的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好事儿。”
钱谦益听到孔家没出事儿,他也算是放心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徐本高又问道:“牧斋公,元素兄呢?他去了哪里?”
钱谦益看了徐本高一眼,摇头道:“老夫不知。”
徐本高也没有再追问,而是说起了江南最近发生的事儿。
静静的听徐本高说完后,钱谦益的面色涨红,咬牙道:“奸臣当道,奸臣当道,那些人可都是读书人,都是圣人门徒,朝廷怎能如此?”
徐本高亲手为钱谦益奉上茶盏,开口劝慰道:“牧斋公莫要动气,这是大势所趋,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蛰伏。”
“吴家通倭案,几乎牵扯到了整个常州府,南京、淮安、扬州也有人被牵连。”
“苏州的流言案、哭庙案、逼宫案,已经让复社彻底的名存实亡。”
“还有南京的魏国公谋逆案……这一桩桩一件件,江南士林以及有识之士,已然是损失惨重。”
“还有那周延儒,就像是一条疯狗,只要是被他咬上,不咬下一块肉来,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应天府那边,现在也是民不聊生,百姓皆是敢怒不敢言,就连佛主都要向皇帝缴税,亘古未有呀。”
一口气说完这些,徐本高也长长的叹了口气。
钱谦益听后,身体后仰靠在了椅背上,就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精气神一般,有气无力道:“昏君临朝,奸臣当道,我等这些正直之士,不得不仓皇逃亡海外,此乃乾坤颠倒之相。”
徐本高也没说话,书房内一片沉寂。
大约过一炷香的时间,徐本高才再次开口道:“牧斋公,扶桑那边的锦衣卫是怎么回事?”
“哼!无非就是穷兵黩武之前的准备罢了。”
钱谦益很是不忿的说了一句。
“据老夫所知,锦衣卫单是在扶桑的人数,就高达千人,这还不算他们收拢的扶桑本地人。”
徐本高有些不解。
“牧斋公,锦衣卫行事应该很是隐秘吧?您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田尔耕一到九州,就发现了锦衣卫活动的踪迹。”
“田尔耕?”
徐本高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上个月田尔耕还说不会离开大明,怎么一转眼就去了九州呢?
或是看出了徐本高的疑惑,钱谦益开口解释道:“据田尔耕所言,许显纯追缉的力度很大,他不得不前往九州。”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田尔耕现在应该已经和九州当地岛津家族联系上了。”
徐本高闻言,皱眉道:“牧斋公,那毕竟是倭人,古人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田尔耕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钱谦益面色一肃,沉声道:“扶桑乃我朝太祖皇帝钦定的不征之国,今上如今竟欲征伐,此举有违祖制,吃点苦头也好,或许可以让其收敛好战之心。”
徐本高听钱谦益这么说,心中顿时生出不喜之意。
“牧斋公,那您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老夫要回苏州看看,还要劳烦崇本帮老夫准备一番。”
钱谦益坐直了身体,对徐本高请求道。
“好,晚辈今晚就让人送您回苏州。”
徐本高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和钱谦益,有任何的关系。
生怕有一天,自家会被其牵连。
将钱谦益送出自己的书房,徐本高立即找来了管家。
“老爷。”
“你立即去准备,今晚就将钱谦益送走。”
徐本高板着脸,对管家吩咐道。
管家也没有多问,拱手应道:“是,老仆这就亲自安排。”
“嗯,小心一些,他钱谦益现在已经疯魔了,竟想要联合倭人,对抗朝廷大军,这件事我们徐家绝对不能掺和。”
管家闻言,神色一变。
“老爷放心,老仆一定小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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