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本章免费
麦雨秧听他在那轻轻地吹口哨,好听极了,问他:“你吹的是什么呀?谁教你的?”
韩小岩没有回答她,继续在夜风中轻轻吹他的口哨。那哨声悲惋地像是谁在这里轻轻地祷告,又像是谁在诉说一个古老的传说。
讨厌的家伙,总是这样像没听到别人说话似地。
麦雨秧赌气不愿意多领他的情,加快速度穿好裤子,走到韩小岩身边。
“我们走吧。谢谢你,韩小岩。”她只轻轻碰碰他。
“离我远点,臭死人了。”韩小岩看也不看她,手蹭蹭鼻子,厌恶地甩开步子大步地朝前走了。
麦雨秧看着韩小岩扇着鼻腔周围的风,晃悠着两只肩膀像躲瘟神一样快步走了,气得半天说不出话。她低头把自己全身上下闻了又闻,怏怏地踢开脚下一颗石子,看看四周漆黑一片,没出息地追了上去。
“韩小岩,你怎么会在这里呀?”走了几步,麦雨秧追不上韩小岩的步子,小跑几步追上去,攀住他的手臂。
“谁让你碰我的?放开。”韩小岩像触了电似地,想也不想,生气地甩掉了她的手。
“我我,我只是想让你牵着我走天好黑,我看不清路,怕摔到底下田里去”麦雨秧被他用力一甩,差点仰天摔一跤,委屈地咬着嘴唇拼命地忍住眼泪。
“你摔到田里去关我什么事?你是不是在哭?”韩小岩摒住呼吸凑过脑袋来,果然听到麦雨秧压抑的啜泣声,不耐烦地说,“你们女的最烦人了,就知道哭哭哭。”
但他还是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她的手,牵了过去。
“韩小岩”快到韩小岩家的时候,麦雨秧又怯怯地叫了他一句。
“又怎么了?快说。”
“你家到了”麦雨秧指指窗户里亮着一盏煤油灯的小屋。
“我还要你来告诉我我家到了吗?”韩小岩并没有停下脚步。
麦雨秧在黑暗中偷偷地仰起头对着他的侧脸做个鬼脸,咧开嘴笑了。
快到王细莲家院门口的时候,韩小岩一声不吭地甩开麦雨秧的手,转身就走了。麦雨秧目送他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
真是个怪人呢。
第二天一大早,麦雨秧一起来就乒乒乓乓地张罗着要动手杀只鸡给王细莲补一补。她先烧开了一壶水,然后去鸡笼里捉鸡。她翘着屁股蹲在鸡笼门口,把手伸进去抓了老半天才把一只大公鸡硬拽了出来。
王细莲家的鸡都是九斤黄,个头大大的,又高又壮,没有九斤也至少都有个五六斤。特别是这只大公鸡,毛油光水量的,鸡冠又红又高,眼睛机警地滴溜溜地转着看麦雨秧,翅膀扑腾扑腾地动个不停,麦雨秧几乎要抓不住它,一个不稳,被它翅膀扇出来的风刮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麦雨秧从来没有杀过鸡,连王细莲杀鸡的时候她都要躲得远远地不敢看的。
韩羽扛着锄头从王细莲家竹篱笆外过,看到麦雨秧右手拿着柴刀,左手提着鸡脖子,眼睛闭地紧紧地,两只手都在发抖,刀子轻飘飘地砍下去,离鸡脖子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倒有好几次差点砍到自己的脚背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麦雨秧忽然听到有人在外面扑哧一声笑了,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爱香的二叔韩羽。麦雨秧知道他是个傻子,也不理他。泄气地把柴刀一扔,皱着眉头惆怅地一屁股坐地上。
“小秧,你,怎么,拿,柴刀,杀鸡,啊?”韩羽把锄头靠在篱笆上,走了进来。他说话有点像结巴又不像结巴,只是停顿的次数多。
“柴刀厉害些啊,那么硬的树都砍得断,砍鸡脖子还不像切豆腐一样。”麦雨秧盯着大公鸡看,大公鸡也盯着麦雨秧看,鸡和人都无从下手。
鸡无从下手逃命,麦雨秧无从下手夺命。
“我,来,给你,杀,吧。”韩羽说着,捡起地上的柴刀,又从麦雨秧手里拎过鸡去,一刀下去,鸡的脖子就被砍断了。
“氨喷溅而出的鸡血让麦雨秧措手不及,大叫着扑到韩羽身上去,抱住他的腿哇哇大哭。
“小雪不怕,小雪不怕,韩羽在这里呢,韩羽在这里呢,他们不敢欺负你的”韩羽把柴刀哐当一声丢到地上,一把抱住麦雨秧,说话的样子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羽哥哥,羽哥哥”麦雨秧被他勒得紧紧地,气都喘不过来,两只手拍打着韩羽的背,“我要被你勒死了!快,快放手呀。”
“氨麦雨秧张嘴一口咬在韩羽肩上,韩羽痛得马上大叫着松了手,他摸摸自己的肩膀,见麦雨秧舌头伸得长长地在大口喘气,奇怪地问,“小秧,你,的,舌头,怎么,伸,出来,这么,长?”
“我差点要被你勒死了啦!还来问我怎么了!小雪是谁呀?你刚才说话怎么不结巴了呀?”麦雨秧指挥着韩羽给自己把鸡拎到木盆里,费力地提起开水浇下去。
“小雪?小雪,是,谁?”韩羽傻乎乎地说着,转过身一个萝卜一个坑似的,一板一眼地左右晃悠着走了,样子特别像一只南极企鹅。
大公鸡被麦雨秧折腾地下了地狱还要受尽折磨,麦雨秧被它折腾地也好不到哪里去。拔毛的时候被开水烫得指头红肿红肿的,因为切不烂,只好一整只就那么丢进锅子里面。
好不容易炖熟了,端到王细莲的床前去,王细莲赞不绝口地吃了一小碗之后,咋吧咋吧嘴说:“啊!真不错,真不错!真不愧是我王细莲喂出来的鸡啊!这汤就是比别人家的鲜,这肉就是比别人家的嫩。”
原来外婆一连说了那么多个真不错,不是在夸她麦雨秧聪明懂事啊,是在夸她自己养得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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