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一个利落的转身，顺势接住了剑。他抬头看向对面二楼，徐朗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临街的窗户，一跃而出。
徐朗动作很快，眨眼的功夫已经落到了千机身前，脚尖正踢在他那只握着剑的手腕上。千机顿觉手腕又麻又痛，随即将剑落到了地上。
千机推后两步，立刻抽出绣春刀，右手持刀格挡在胸前，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他谨慎的看着徐朗，防备他的下一步动作。
徐朗立即捡起地上的剑，一个前滚翻，站到了千机对面五尺远的地方。徐朗喜欢左手用剑，他手握剑柄，剑身向后，是进攻的准备姿态。
突然，徐朗举起剑，迎面刺向千机的面门。他脚下的步子很快，剑锋裹着杀气，闪着白光，毫不留情的直逼向对方。
千机也立刻用刀在身前回旋一圈，将剑气挡住。继而反手向上，高举绣春刀，向徐朗劈过去。
谁知徐朗的一剑将至未至之时，他突然挽了个剑花，手腕一收，反向从下向上挑起。千机立刻撤刀回挡，绣春刀将将和徐朗的剑碰在一起，迸发出电光火石。
刚才是徐朗主动进攻，占据了先机。此刻二人同时住手，千机反应能力却更胜一筹。他一个“回龙顾祖”，连人带刀从右侧劈向徐朗。
这一刀，千机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十分漂亮的弧线，带着呼呼刀风，直冲徐朗而去。
徐朗见状，急急向后空翻，踉跄了两步，险险的躲开了这一刀。还没等他反应，千机又是一个“横龙摆首”，提刀绕身空旋一周，将刀飞了出去。
这一刀又凶又急，带着破釜沉舟的威力，在空中闪着金光，呼啸而来。眼看徐朗要躲不过去，颜蔚倒吸一口气。
却看到徐朗使了个及其柔软的铁板桥，上身从腰处下探，头几乎要落地了。他手里的剑，越过头顶，狠狠戳在地上，承载了徐朗全身的重量，剑身都压弯了。
一刀未中，绣春刀深深的插在了路边的柱子里。徐朗却是接着剑身回弹之力，迅速站了起来。
他将剑舞的密不透风，脚下的步子极快，绕着千机，一个人出了北斗七星的阵法。
千机手中没有了刀，赤手空拳倒是不怕，但他却找不准徐朗的位置。况且剑气密不透风，他也不敢妄动，生怕一个不慎，落了下风。
就在千机犹疑的片刻，徐朗对着他的后心，一掌推出。他收剑提气，贯真气于指尖，狠狠点住了千机的大椎，悬殊和命门等穴位。
千机歪歪栽栽，眼看要倒下来。徐朗一个箭步冲上去，用胳膊架住了他。
“打斗半天，都有些累了，我们还是上去说话吧！”
走到门口，看到一群人正整齐的坐在长条凳子上，盯着他们二人看。
颜蔚边给大家抓瓜子，边招呼道：“还有需要添茶的吗？都算在我的账上…”
一回头，颜蔚看到二人并肩走过来，他立刻转头道：“今天就到这里了，都散了吧，朋友之间切磋切磋，点到为止。谢谢大伙儿捧场哈。”
三人回到二楼靠窗的位置重新坐下。徐朗才疑惑的开口：“你刚才这是？”
“我怕大家误会了，报了官就不好了。徒增麻烦。”
“报官又如何？他们敢拿我怎样？”千机沉着脸，冷冷道。
“你是大人物，当然没关系。可是我们都是平头百姓，多一事当然不如少一事。”颜蔚给二人重新换上热茶。
“恐怕已经晚了。在这个地方，这么大的阵仗，你以为没有人报官，巡查的侍卫就看不到吗？你们也太小看赵管事了。他最是锲而不舍的。”千机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徐朗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喝茶。颜蔚皱了皱眉头，问道：“徐朗，你有没有走失的亲兄弟？”
徐朗有些不解的答到：“并没有。你怎么这么问？”
“我看这个刀疤脸，和你简直是亲兄弟。都长了一张了无生趣的脸。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还有宁折不弯的傲气。”
颜蔚指了指徐朗，又指了指千机。
这话让两人心里都有些松动。所谓旁观者清，或许面前这个人，确实和自己某些方面有相似之处？
对方是何人，心性如何，自己是不知道。但自己是怎样的性情，却是清楚的很。想到这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各自低头喝茶。
颜蔚敏锐的看到，刀疤脸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看样子他有话想说。便冲徐朗使了个眼色。
果然，一阵静默之后，千机艰难的开了口。
“你们，回去吧。不要趟这趟浑水，宫里面的事情，比你们想象中的复杂的多。”
“你知道我们所为何事，就应该知道我们不会轻易放弃。”徐朗沉声道。
“这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还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千机似乎有一丝焦虑。
“我相信，你对所有的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你的工作，也不仅仅是服从命令。你有自己的思想。”
“不，我的工作就是执行命令。”千机斩钉截铁。
“那你为什么上次不杀了我呢？以你的身手，杀掉我和捏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而且，赵管事应该也不敢追究。”颜蔚反问。
“他确实不敢追究。锦衣卫直属中宫，由圣上独裁，东厂主理。并不受地方官吏节制。”
“看来，天子脚下，一个小小的管事，并不比一品大员好干啊！”颜蔚戏谑道。
千机知道颜蔚是针对自己的身份，他并没有任何表情，“我接到的命令是看住你们两个。不让你们插手东宫的事，并没有要我杀人。”
“你的意思，如果你接到命令格杀勿论，你还真的会杀了我们啊？”颜蔚一脸不可置信。
千机愣了一下，慢慢答到：“是。”
“那你刚才那番话，是代表锦衣卫，你东厂，还是你自己？”徐朗突然问。
徐朗逼视着千机，等他的回答。
“谁也不代表。我今天休沐，并无公事。只是…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不等二人细想，千机站起来，冲二人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闹腾了这半天，五脏庙都要造反了。
颜蔚刚夹起一块鸡肉，还没送到嘴边，就感觉到有人用一个硬东西抵着他的肋骨。
“二位，跟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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