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而降的一场纠纷忽然间烟消云散,闵惠拍着胸口庆幸道:“这家伙总算走了,可算是把我吓坏了。”
耿文扬瞥了眼各自散去纷纷攘攘的人群,忽然有感而发道:“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这句话说的真有道理!”
闵惠诧异道:“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呀?你怎么会扯到鲁迅身上?”
耿文扬笑了笑道:“戏终人散去,冷暖各自知。遇到难处时,只有真的朋友才会帮你,旁人……哼!恨不得看你的笑话呢。”
“什么?!”闵惠没想到他会有如此感悟,一时间思路没有跟上,心里佩服道:“不愧是写小说的,些许小事就能整出这么一大段道理来,我这个俗人不能比啊。”
不过她暗自欣喜道:“小耿连这种死缠烂打的泼皮无赖都能对付得了,以后大勇不在家的时候,万一我遇上难事,完全可以向他求援!”
耿文扬的做事风格早已超出了他的年纪,闵惠无形中已经把他当成了可以信任的依靠。
冬日的下午太阳落山很早,五点多钟天已经擦黑。有了耗子的搅局,耿文扬不觉间多呆了一会儿,眼瞅着大集上的人流越见稀少,已经到了收摊的时候。
耿文扬见天色不早,不好意思丢下闵惠自顾自离去,当即道:“姐,你几点收摊?我帮你收拾!”
闵惠笑道:“你回厂里去吧,我一个人自己弄就行。”
“我既然来了,不帮上一把哪好意思走呢?”耿文扬道:“正好借这个机会认认家门,省的万一有事找不到你。”
闵惠见他如此善解人意,不禁莞尔道:“那就谢谢你了。”
有了耿文扬的帮忙,不多会儿的功夫,闵惠便把书摊上所有的家当收拾到了一辆人力三轮车上。
耿文扬见三轮车装了满满一车斗各种书籍,情知重的很,当下自告奋勇道:“姐,我来骑吧,你坐到后面去就行。”
闵惠当然知道装满书籍后,三轮车骑起来很费劲。要想顺顺当当把它骑回家,不但需要足够的气力,更需要丰富的经验和熟练的技巧。
“这个车很难骑的。”她好心劝道:“还是我来吧。”
耿文扬二话不说抢到座位上,双手掌住车把用力蹬了两下,扭头道:“姐,我能骑的,快上来吧。”
闵惠见他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规整,方知人家也是骑三轮车的老手,这才放心地坐在了后车斗沿上。
以前不管是赶摊还是收摊,掌握住三轮车一路骑行是闵惠最犯愁的地方。因为上坡需要使足了气力,下坡更需要控制好速度,而这些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着实不是个轻快活。
如今有耿文扬在前面奋力蹬车,她便能够坐在后面享受吹着小风于路欣赏沿途风景的惬意。
忽然间,她感觉到了一种幸福,一种有男人关怀和照顾的幸福。
闵惠不由自主地随风而笑,暗暗感激道:“耿文扬就是我这辈子的贵人。他不但在危机时刻拯救了我,而且还给我带来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和钥匙。他和当年的大勇一样,都是老天爷派下来保护我的救星。”
耿文扬忽然想起今天所来的目的,赶紧道:“姐,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闵惠随口道:“什么事?你说就是。”
“是这样……我们厂长认为我小说写的不错,跟我商量想印上一些卖往外省。”耿文扬扭头瞧了她一眼继续道:“他开了口我不好拒绝,另外我觉得外省市场不会跟你们家存在竞争关系,所以就答应了。”
闵惠眉头微蹙,果然是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他们两口子一直担心耿文扬的书被其他有心人看上,帮他另找销售门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小耿……”闵惠无奈道:“咱们之间又没说你的书不能卖给别人。挣钱的买卖我们总不能说不行吧?”
耿文扬猜到她会是这个态度,微微一笑道:“姐,你用不着太担心。我们厂长说话算话,他定的书不会流到咱这边的市场上。”
“那样是最好了。”闵惠关心道:“小耿,这本书写完了,接下来你还继续写吗?”
耿文扬回应道:“当然写了。既然写书能挣钱,干嘛不接着写下去?”
闵惠心中大喜,忍不住问道:“那你下一步准备写什么?”
“下一部呀……”耿文扬正待回答,忽见三个满脸痞气的青年倏地从路边的黑暗处闪了出来,呼啦啦挡在三轮车前面拦住了去路。
耿文扬用尽气力才把车堪堪刹住,正待骂上两句不长眼,却见三个青年眼中闪烁着满满的敌意和残忍玩味的杀气,心中暗道不妙。
闵惠也吓了一跳,赶紧从车沿上蹦下来质问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三个青年约有二十上下,中间一人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人造革皮夹克,指着耿文扬吆喝道:“你这小子怎么骑的车?轧了我兄弟的脚,连个道歉的话也不说?”
闵惠登时有些迷糊,赶紧辩白道:“谁轧了你兄弟的脚?我们刚走到这儿,怎么会轧着你兄弟?你认错人了吧?”
“就是这小子轧的。”夹克男不依不饶道:“怎么着?刚一会儿功夫就想耍赖不认?”
耿文扬一听便明白这家伙是在故意找茬,什么轧脚不轧脚的,明显是空口污人清白的黑道碰瓷手法。
他把三轮车手闸拉下,跳下车呵呵一笑道:“伙计,别扯那些没用的。你们想干什么,说!”
夹克男见耿文扬毫不示弱杠在了他脸上,当下脸色一变道:“你轧了人还不承认,哥几个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话音刚落,夹克男纵身上前照着耿文扬抬腿就是一脚。
耿文扬身后站着闵惠,冒然后退有可能碰撞到她。所以当夹克男身形甫动时他立刻抢先迎上一步,左脚顺势一个弹腿正踢在对方裆部。
正踹需要抬腿蓄势和正面踢出两个动作,弹腿却只需要将站立的腿像弹簧般用力向前甩出,因此以快打慢自然是先一步击中目标。
电闪雷鸣中只听得夹克男惨嚎了一声,双手捂住裆部滚倒在地不住的抽搐和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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