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惠虽然在集市上摆摊锤炼了多年,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女人,对社会黑暗面的阴险可怕之处估计的远远不足。
听到对方要求搜身以证清白,她扭头跟耿文扬商量道:“要不……你就让他搜一下?反正你肯定没偷他的钱。”
既然识破了这是一场无中生有的陷害,耿文扬怎么可能答应让对方搜身?
如果傻乎乎答应他的话,即便搜不出什么东西,对方也会想着法子继续诬赖,到时候绝对会落个黄泥落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对这种凭空碰瓷的套路,决不能像被污吃了两碗粉的六子一样剖开肚子自证清白。否则一旦入毂落到对方的套路里,就只能听任人家的摆布了。
这边闹大的动静惊动了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他瞅了眼那个形容猥琐的矮个男子,对身边一个精悍的年轻人道:“我认得那小矮个,他是个惯偷,外号好像叫什么耗子。”
“惯偷?”那精悍的年轻人道:“一个小偷竟然猖狂到公开诬赖无辜群众,看我不收拾了他。”
“不急!”那中年人盯着耿文扬道:“我见过这孩子,有胆有识不是一般人。我看他现在很沉得住气,估计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
“这么着……”他对小伙子吩咐道:“你到附近侦查一下,小心耗子还有帮手。”
众目睽睽之下,耿文扬上前两步向着围观群众鞠了个躬,露出了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道:“叔叔阿姨!大爷大娘们!我是城关印刷厂的工人,今天特意请假来集上帮我姐姐的忙。”
围观百姓见他不亢不卑神色从容,又是一个身着工装的十几岁阳光少年,怎么看也不像偷鸡摸狗之辈,无形中多了几分好感。
耿文扬继续白活道:“这位大哥说我偷了他的钱,那我就要问他了:我根本没见过你,在哪儿偷的你的钱?”
“这个……”那个外号叫耗子的矮个男子没想到他会主动提问,一时间无从回答。
耿文扬并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紧接着说道:“我刚到姐姐这儿没多久,正准备开始干活,哪有时间去干别的?”
“他这个……”耗子急了眼,急急分辨:“就是刚才……”
“刚才?我在姐姐这里呆了有十几分钟了,你还说刚才?”耿文扬打断他的话紧紧逼迫道:“我来问你:既然你说你丢了钱,那你到底丢了多少钱?从哪个口袋里丢的?里面有那些面值的?”
“啊?!面值?”耗子只是临时听命来对他进行碰瓷污蔑,哪里会准备这么多应对的台词,大脑登时有点短路,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耿文扬见状又道:“我就奇怪了,你口口声声说我偷了你的钱,却不知道自己丢了多少钱,从哪儿丢的,什么时候丢的,装在哪个口袋里丢的。大家不觉得奇怪吗?”
耗子被他逼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兀自强辩道:“就是你偷了我的钱!”
一番公开较量后,首先发难的耗子竟然落了下风,不远处躲在人群里等待出面的曹宇东顿时着起了急。
原来今天曹宇东例行巡逻时,恰巧瞧见了耿文扬和闵惠在一起热切攀谈的画面,一时间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他就近逮住耗子让其去栽赃陷害耿文扬,帮自己好好整治一下这小子外还能在关键时刻充当一回救美的英雄。
耗子本不想答应,但架不住曹宇东的威逼利诱,再加上以后还得在人家地盘混口饭吃,所以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东哥……”耗子为难道:“我们偷门是靠手艺过活,不像瓷门他们那样靠耍嘴皮子做生意。要是我弄不好,你可不要怪我。”
“怪你个头!”曹宇东催促道:“赶紧去!只要你咬住他不放,我会出来给你擦屁股的。”
现如今眼瞅着耗子不是耿文扬的对手,曹宇东把心一横就想亲自出面。
他的算盘打的很好,既然是大集上的联防,自然就有处理纠纷的权力。只要把耿文扬弄到联防队去,一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至少挨上顿揍是跑不了的!
而且他出面弄走耗子相当于帮着闵惠的书摊解了围,蒙在鼓里的她必定会知他的情。
想到得意处,他正要分开人群强行出面,忽然瞥见围观群众里伫立着一个似曾相识的高大身影。
他眨了眨眼定睛瞧去,不由得暗吃了一惊:“乖乖!怎么会是他?”
曹宇东倒吸了口凉气暗自思量道:“听人说顾大队嫉恶如仇,我要是在他面前演上这么一出英雄救美,一旦露了馅可就不好收场了。”
他琢磨来琢磨去,最终泄气道:“罢罢罢!既然顾大队长大驾亲临,我就暂且放你小子一马。不过这事没完,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耿文扬这边一顿逼问把耗子驳的哑口无言。他见火候已到,忽然脸色一变,怒目而视道:“我看你是想故意污蔑!是想栽赃陷害我!说!是谁指使你的?目的何在?”
一声怒喝犹如晴天霹雳,耗子打了个哆嗦,脸上已然有了惧意。他一边扭头寻找着曹宇东的身影,一边嗫嚅道:“你……你……”
“我什么?”耿文扬见他气馁,逼上前去厉声喝问道:“你说我是小偷,我看你才是小偷呢!……走!咱们俩现在就去派出所分个清白!”
一听到派出所三字,耗子顿时脸上变色。他是个惯偷,在派出所那是挂了号的熟人,怎么敢轻易自投罗网?
耗子左寻右找,见曹宇东始终没有露面,情知事情有变。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背后的主谋突然放了他的鸽子,耗子还有什么必要继续无谓地纠缠下去,当下抽身便走道:“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那钱老子不要了!”
见对方打了退堂鼓,耿文扬趁热打铁紧追上两步高声喝道:“站住!你别走!”
耗子作为惯偷,生平最怕的就是站住这两个字。听到耿文扬的怒吼立时丧胆,慌慌张张一溜烟钻进人群里,三转两转很快跑没了影。
见主角之一退了场,看热闹的围观百姓遗憾地纷纷散去。那个精悍的年轻人凑到顾大队身旁道:“顾队,这小伙子行啊!别看年龄小,办起事来一点都不含糊,是块好料子!”
“哼!”顾队正是那日旁观耿文扬安抚并调解杜成栋和赵劲松等人矛盾的中年人,他哼了一声道:“这小子是有些本事,不过可惜走的不是正道,以后还得多留意着点。”
“啊?”年轻人一愣:“走的不是正道?”
“拉帮结伙公然聚众打群架,你说他走的能是正道吗?”顾大队满眼不屑道。
年轻人闻言惋惜道:“是吗?太可惜了!看上去挺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不走正道呢?”
顾大队一脸严峻道:“将来这小子十之八九会落到咱们手上。以后多注意他点,省得给咱们惹下大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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