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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豆在文化馆待满一个月结算工资。不打剧本的最后几天,她帮老师们一起出板报,策划文艺活动,写宣传稿,听老师们闲茶时间啖茶吐沫,充实得不亦乐乎。
回到宿舍,面对一室冷清,心头难免空落落。她不想胡思乱想,便开始看书,重读了一遍金庸。
这本飞狐外传大概一年多年借给了傅安洲。
说实话,顾弈说傅安洲床头柜有一本金庸,青豆没在意。直到前两天回宿舍,见桌面上搁着这本,才想起来早前她借过傅安洲一本金庸。
顾弈看到的那本金庸,很大概率是这本。
傅安洲来过宿舍,把书还给了她。算算日子,他应该要走了。青豆不知道要不要跟他道别,烦死了,自己的事儿都烦死了,哪有功夫管他。
她随身笔记的倒数第二页圈出一行字,写着“8月29日14点15”。这是傅安洲去北京的日子。北京飞往纽约的飞机一周一班,他坐九月初的那班赴美。
青豆上回碰上,认认真真写在笔记本上,还吹牛届时一定送他。
但经历了这个夏天,她应该是没精神去送别了。
周老师离开那天,捎青豆一同游览五阳湖。
青豆上身垫肩白衬衫,下身收腰廓形波点裙,脚上蹬了双塑料矮跟凉鞋,在荷花盛开的桥中央留下俏丽的身影。
拿到照片,青豆发现,尽管波折了一个夏天,但她上相居然圆润不少。想来顾弈伺候得不错。
她很想寄给顾弈,朝他撒娇说,你看,你把我养胖了呢,但左思右想,还是没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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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前夕,青豆接到两通电话。
一通是金津。
金津家装了电话,正在兴奋头上。她对青豆说,明年是cz六十周年,届时她们已经毕业分别,估计没有校园活动参加了,要不要今年一起参加学校里纪念cz的徒步走?
青豆正思考要不要参加,那头金津小心翼翼地递话,问她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参加了。
青豆疑惑:“我怎么不舒服了?”
金津说,“前阵子打电话找你,你妹妹说你不舒服,躺了好久,没空跟我出去玩……”
青豆心顷刻沉底:“我没有不舒服,我妹妹瞎说的。她脑子不好。”
“哦”金津迟疑。
青豆赶紧说:“我跟你去。”
金津惊喜:“真的吗?”
“纪念cz嘛,当然要参加!”青豆咬牙切齿,当即在脑海里把青栀撕得粉粉碎。
青豆这般想,也这般做了。
青栀补暑假作业正补到关键时刻,那暴脾气在青豆的一声质问下一点就着。
姐俩打了一架。这是青豆第一次和青栀打架。可以说,出手那刻青豆就后悔了。
她脑袋被青栀狠狠一拍,紧接着被甩在床上。
只有跟女孩子干一架,青豆才知道虎子顾弈多让着自己。平时怎么掐怎么锤怎么踹都不还手,换到青栀身上,敲她个毛栗子她都要你好看。
青豆皮筋一松,发丝凌乱,前襟的扣子摔散两颗,差点晕过去。
青栀还暴躁着呢,指着青豆鼻子:“你自己做的丑事还不让人家说?你是不是有了!然后打掉了!啊?是不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青豆卧床那阵子,家里小心翼翼伺候,什么事儿不明摆着嘛。
青豆倔劲儿上来,反扑青栀,箍住她脖颈发狠:“关你屁事!”
吴会萍正好买完傍晚收摊的便宜菜。走到门口,听清青栀的吵吵嚷嚷,她马夹袋一甩,冲进去往青栀屁股一个大巴掌:“胡说什么?”
青栀:“我哪里胡说了!”
青豆嘴巴委屈一扁:“妈——栀子说——”
青栀一拽,松开的手再度抓上青豆的头发:“我说什么了?我说错了吗?你叫什么叫!”
青栀和青豆面红耳赤,披头散发,互拎耳朵,互拽头发,打得四眼猩红。一个要发泄对教育制度的不满,一个要释放自己压抑的天性,一边痛一边哭。嚎得贼爽。
吴会萍扫见桌上两本一模一样的作业本,拎起青栀的后领,重重扇屁股和背脊:“你不是说做完了吗?上个礼拜就说做完了!你现在在写什么?写什么?啊!写什么!”
青栀漂亮的脸蛋充血成猪肝色,嚎得快要闭过气去。她恨死这家人了!她想快点离开!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家!姐姐怀孕流产,妈妈天天打她,东东吵么吵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青豆狼狈歪坐地砖,掀起裙子抽噎抹泪,用看电视剧的表情看妈妈揍青栀。一点也不心疼青栀,也不感伤妈妈只打青栀。
她无比平静。
人呐,就是活该。她活该,青栀也活该。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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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青豆接到另一通电话,来自亲爱的虎子。
现在虎子在青豆心里,成了特别伟大的人。
经历过失去,青豆不无极端定论:男人和女人交往还是不要掺杂爱情的好。
如果说顾弈象征纯粹的爱情,傅安洲以爱情身份加入青豆人生,中间转道友情,那虎子从相识到如今,始终是纯洁的友情化身。
这才是真正稳定的感情!什么情情爱爱的,烦死了。
青豆热情有加:“虎子!我想你了!”
虎子被她这热情吓到了:“啊?”
“我想你了。”青豆又重复了一遍。
虎子顿了顿,清清嗓子,没接这话,转问她:“你猜我见到谁了!”
“谁啊?”
虎子音调一下拔高到假声部:“老顾啊!”
青豆:“……”
“你猜他跟谁一起来的?”
青豆:“谁啊……”
“你猜!”
青豆面色如土,翻了个白眼,旋即眼睛一亮:“他和傅安洲一起?”
“啊?安洲不是去美国了吗?”虎子笑嘻嘻,给她释放钩子,“给你个提示,和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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